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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白藏,茴香弥漫,这几日来阿财忙於盘点名门贵族的进贡,总管事已催促他许多时日,无奈数量太过庞大。
因为主子没出声,所以阿财的手仍捧在半空中,他大气不敢喘,努力回想自己究竟犯下何错。
阿财可是段老爷时刻将他放在身边的红人,即使再没人手老头子也不会刁难他,所以阿财的工作必然是段演亲自指名。
阿财心里叫苦,尤其金银财宝堆在眼前,却不是自己的,更是苦上苦。
因为回忆中的面容是那般模模糊糊,日子一久那些家仆也逐渐怀疑起脑中的记忆,或者此阿财根本非彼阿财。
说起来他在府中并没有固定的职务,不像其他家仆每日忙进忙出,所以有人羡慕他的清闲,但阿财说那不过是表面的假象,他的工作经常是由总管事直接下达指令,而且只针对他一人。
关於阿财的过去仅余下这点线索,听闻是长相实在太过平凡,平凡得是美是丑都无从定夺。
要知道能做到段府的总管事,自然不是省油的灯,起码主子的脾气与喜好必须摸得一清二楚。
要说宠又究竟宠到了何种地步,一句话便能道尽。
被唤作老爷的那人其实一点也不老,段氏夫妻双亡後,段演顺理成章的取代当家地位,一来人在江湖走跳,少爷的称呼难免被人看轻,二来也是为了向本家树立威信。
「小的叩见老爷,不晓得老爷有何吩咐?」阿财一入书斋即恭敬的跪着,语毕,正要抬首,茶水便迎面泼来。
阿财维持跪姿,双手必须高举保持平衡,心里还挂念他那堆不知何时才能完成的工作。
所以阿财究竟是花容月貌,还是貌不出众,恐怕只有段老爷明白了。
「来了来了。」阿财嘴里碎念,「这不就来了吗。」
「礼品都点清了吗?」老爷终於愿开金口,他却只能禀报自己的无能,简直一个惨字压顶。
「是小的怠慢,这就去换。」看准茶壶的位置,他低下视线,只把手伸了出去,可指腹还没碰到壶身,就先领教了竹扇的重击。
别人不要的破衣旧物准备汰换时他总抢第一,据说他还在山里某处藏了一窝的破铜烂铁,说要变卖也不晓得能卖给谁。
等到手都酸了,段演依然神清气定的翻阅书卷,茶也不喝了,就跟他耗着。
动作温吞,说话结结巴巴,衣衫褴褛,多看一眼都嫌烦。
帐本放了下来,紧接着传来第二个声响,他飞快的冲出门外,两条腿快步而行。
他正聚精会神的加紧速度,突然听见啪的一个声响,阿财立刻从位子上跳起。
那可是杀人如麻、铁血无情的段演啊!
府中下人有言,哪怕段当家手中的刀已经架在对方的脖子上,阿财都能当着老爷的面救下人命。
心里暗叫一声疼,这下更不敢抬头了,老爷总有千百个理由数落他,做奴才的领罚便是,「是小的踰矩了,不知老爷还有何吩咐?」
段府虽未涉朝中政事,但当家与映翔王交情甚笃的消息人尽皆知,再加上段演在江湖上的人脉与威望,巴结的对象自然少不了段府。
茶水没凉,还有些烫,是老爷心情不好了。阿财庆幸自己带着面具,否则正午就洗了一脸的茶香。
他们口中的阿财是名不起眼的孩子,本来也没人晓得他叫啥名字,仅仅几回听见年少的段老爷这麽喊,府中下人也就依稀有了个印象。
至於如今的阿财,人如其名,贪财,若今日总管给的是伙食费,那他是宁可饿肚子也不花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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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财看上去功夫平平,但这顺风耳的能力可谓府中一等一,只是他深怕耽误了老爷的吩咐,所以做什麽事情仍不敢离得太远。
然而另有一派说法主张阿财相貌平平,因为在园邸未曾烧毁前,段府确实存在名唤阿财的家丁。
「茶凉了。」段演右手持书卷,左手轻缓的放下那只青玉茶杯。
当年死里逃生的家仆虽不多,仍有些人在段家重振後回到园邸,有些则离开秦山远赴京城,府中轶事也因此一传十,十传百。
「禀告老爷,还没」阿财就算将身子缩得再小也无处可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