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2/2)

    他一言不发，趴上那人的背，可重量刚压上身，小奴才便跪了下来。

    「阿财。」他开了开口。

    确实是一条狗，他扑到了他身上，他从他的肩看见刀光。

    他无法想像对方到底经历了什麽，那奴才披着自己的衣着逃过黑衣人的一路追杀，还为了哄他开心而重返火场。

    赶了好一段路後，林道中赫然出现一名男子，奴才眯起眼想看得更清楚。

    「啊啊啊啊啊啊啊───！！！」

    「嘿嘿没事」小奴才转过半个侧脸，疼得眼里都有了泪，却依然咧着嘴笑。

    他曾唤作爹亲的那人不知在叨念着什麽，但那也不重要了，他知道下一刀便会要了他的命。

    男孩抬起头，前方竟是熟悉的人影。

    他轻轻地将胸口靠了上去，打湿的鬓发遮盖他的视野。

    「小小少爷！」奴才着急地喊，声音里带有一丝兴奋。

    「是是小小少爷啊，您的孩子在这啊！」小奴才仍是不死心。

    温热的液体喷溅在脸上，他睁不开左眼，只能用单只眼确认眼前景象。

    「夫夫人？老老爷」奴才向後退，压到了他的腿，而他竟已没有知觉。

    男孩看着他的父亲放声吼叫，恐惧剥夺他全身力气，绝望使他放弃反抗，他只是睁着眼，犹如台下的观众看着这出戏。

    天地一声雷，泪与血模糊了他的眼。

    尽管如此，他也只能抓住那人的衣角，他养的狗，他唯一的依靠。

    小奴才一定也发现了，因为他吓得将他摔到了泥地上。

    「没事没事」

    大刀高举，他仰起头，那奴才却挡住了前方视野。

    褪去一身腌菜味，他将竹扇收进前襟，低头看向自己伤残的腿，眸目黯淡。

    「要不是收了你」段老爷呢喃着，估计精神已有些错乱，「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老老爷！老爷！」奴才赶紧加快脚步。

    真是傻透了，傻得像条狗。

    他看见数名黑衣人倒卧血泊中，还注意到大树下坐着一名女子，她的前襟被染得血红一片，苍白的面容已无半点生气，那是他的母亲。

    因何呢？兴许是脸上的鲜血太过温暖。

    这时才注意到，扔在地上的外衫被烧出一个大洞，小奴才的背已无遮体之物，皮肤有红有黑，还有血，可能是被重物压伤，或是烈焰纹身。

    道上再逢零雨，小奴才快步而行，几次体力不支东倒西歪，脏了膝盖疼了手，却未曾放下背上负担。

    「小小少爷，请请上来。」奴才一个转身，那片惨不忍睹的肌肤烫伤了他的眼。

    而他的脸、前襟、左半身，也全是奴才的血。

    他却一直注视着那把大刀，雨水将它洗得光亮，刀身映出他的容颜。

    小奴才抬起脸，而他这才看清，那一刀划开了他的脸，劈开了他的肉，那模样是多麽骇人，那伤口该有多疼。

    「小少爷。」这一次阿财没有结巴。

    「他不是！不是──！」

    人们口中衣冠得体、风度翩翩的段老爷，如今乱发垢面，手持大刀如索命阎王。

    「是你都是因为你。」月光拉长了影子，让身高七尺的男人犹如暗夜鬼魅，步步向他们进逼。

    最匪夷所思的是，明明能一走了之，偏要回来带他这个累赘。

    「别喊！」一个不好的预感闪过，他脱口而出，仍是太迟。

    刀光瞬闪。

    一声刺耳的哀号，他看见小奴才痛得在地上翻滚，他看不清伤势如何，只知道奴才用双手按着的那处正不停涌出汩汩鲜血。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老爷，是是小小少爷啊。」奴才还想挽回什麽似地，指着他拼命说道：「是是小少爷，小小少爷啊！」

    明明什麽都不想管了，却在迎接死亡的这一刻，又有了活下去的奢望。

    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倚靠着的这具身躯正在颤抖，但那小小的身体仍是撑过了疼痛，坚强地站了起来。

    他想下来，对方却捧住了他，「没没事。」小奴才反覆说着。

    一定很疼。刚换上的乾净衣物马上沾染鲜血，他甚至不知该将手置於何处，那伤口太慑人，他不敢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