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极乐(2/2)

    躲在这佛像后头，真是不知道有多少不敬，可得夭多少寿啊，陈谦的心一阵狂跳。

    状似随意地扣了几下地板，哒、哒、哒。

    陈谦摇摇头，道：“光是合作还不能够，什么兵都是靠钱堆出来的，就苏折停在山东的那支兵，兵马衣甲、长枪弓箭倒还足备，可如今西南灾情紧迫，朝廷怕粮商屯米起价，全都征买了放在国库里，别说咱们如今还是没钱买米，就是有钱也难得买到。粮米不够，这仗也没法打。”

    托这事，京城里茶馆中，说书的好些人还议论过，他陈谦陈几谅绝粮三日是不是真的没吃过一粒米、一棵菜，后来还干脆叫他陈绝粮了。

    “那你是叫我抢过来拿它打仗！”

    “赈灾。”

    赵安扶了额，掐紧了手心，碎碎念道：“我来想办法。”

    陈谦悄悄看了赵安一眼，咽了咽唾沫，道：“臣听闻萧顾带兵运了三十万石粮米往南去了，他手底下那个人臣曾有过交情，靠得住。”?

    陈谦回道：“也得亏了今上，当时御书房门前的那盘李子臣不但没给砸懵，还迷迷瞪瞪地想着，投李，是这个意思吗？”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别的事宜，零零碎碎地都交代得差不多了，陈谦正要告辞，说起来，从后窗户上爬出去也不是件容易事。

    还想什么想呢，估计就只能这样办了，自己在这儿不忍心个什么假情假意，没意思。

    陈谦正想说点什么，忽然听见正殿传来清脆的一声响，茶杯摔了，外边儿的门也吱呀一声开了。

    “哎。”赵安忽然想起一个事儿，叫住了陈谦，神色有些沉重地问道：“罗琚那事后来怎样了。”

    赵安舒了口气，盘着腿往后一仰，躺倒在佛桌前，倒望着那些鬼气森森的金佛像，环绕着、微笑着、俯视着众生。?

    一说到宁王，赵安心里就忍不住烧起一团邪火，硬生生地给忍下去了，闭了眼急促道：“你们按他说的做，宁王这边我来周旋，先答应苏折饶他一条狗命，除了合作这一条路子，再没辙了。”

    赵安叹了口气，道：“是我对不起他也得亏了还有你。”?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今上深陷水火之中，灾民们会理解的。”

    “回今上，见过了，他真是宁王的人？咱们跟宁王可”

    “是了。”

    赵安望了眼紧闭着的大门，想想倒了杯茶，放在门缝后边儿，云喜要是一会儿开门，肯定得弄出声儿来。又理了理衣袖，朝侧殿走去。

    “该怎样发配就怎样了，臣尽力帮衬了些，也不敢有太大动作。”陈谦有些面露难色，安慰赵安道：“今上不必过于自责，大家都看得出来，是李情那厮逼您的，等大计成了，该怎样追封的再怎样，也算了全。”

    真是，瞧这话说得。

    赵安抬头，看到一尊拈花微笑的纯金佛像，那笑容高深难测，仿佛在普度众生，指引人间正道。不由得冷笑一声自嘲道：“百姓只要能有口饭吃，谁管这天下信赵信李呢，真这么在乎，当初先帝又如何从他李家手里把江山抢过来的。”一下陷入两难，知道没有别的法子，却一时又狠不下心，只好道：“我再想想。”

    陈谦穿着一身太监衣裳，好不容易爬下佛台，见了赵安又立马要跪下行礼，赵安眉尖一抽，摆摆手给拦住了，轻声道：“这会儿不用这个，你见过苏折了吗？”

    侧殿里一尊不知道什么佛像后边儿便探出了个头来，小心翼翼地往外头看了看，陈谦拿袖角擦了擦额汗，扶了下帽檐儿，朝赵安对了个口型：“您没事儿吧。”

    闻言赵安按住他的肩，认真地看着陈谦，眼里流着不明不白的情绪，有些痛心疾首地道：“你知道那粮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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