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坟(2/2)

    他重新坐到旋转皮椅上，交叉手指盯着待机的电脑屏，表情从容不迫。

    他最近感到自己愈发衰老，身心兼有之，染了黑头发也没用，精力不如从前，时不时需要吃一片药。

    可是有什么用呢？

    郝洞明看了第三遍。

    这次没送错，郝洞明笑着摸摸他的青了一块的脸，慈眉善目：对不起，我刚才手重了。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刚来的？

    不能慌，得调查清楚。

    怎么会呢

    无根水倾泻而下，像是天在哭，哭得万物凋敝，轮廓模糊，大地苍白一片，世间干干净净。

    照顾好你。

    当真是一点都不收敛。

    他冷不丁在书橱透明的玻璃中看见自己，被那副惊慌失措的焦灼模样吓了一跳，好像瞬间老了十岁。

    佣人递来温水，他拉开上锁的抽屉，拿出一个小瓶子，就着水嚼了半粒，晚上还有一批货要来，得提提神验看。

    雨一停，人就出来了，虫子也出来了。

    窗外的太阳被云遮住，光线暗下来，他的笑容消失了。

    孟峄站起身，接过伞，揽着她走回车上。

    席桐撑着黑伞，挡住了雨水，他一直看着她，伞外黯淡的天光射进眸子，瞳仁乌黑湛亮，锋芒未收。

    离退休的日子越来越近，他这几日没去公司，在别墅修养得心神松弛，打了个电话给薛岭，叫他过来，对方正忙着银湖地产和一个电视剧的合作项目，推说明天。又打电话给秘书，秘书在忙着准备开会，再打给杜辉，杜辉竟然也在办公室里看材料，有几处不懂的还问了他。

    他跪了很久，直起身，前额在石板上碰红了，一张脸水痕交错。

    那种热是由内而外的，从心底升上来，滚烫的蒸汽一般蒙住心，让他胸口闷得发慌，咬紧牙关，呼吸急促。

    一声轻轻的呼唤让他回神，抬起头，雨停了。

    还有，保佑我。

    从今天往前，邮箱里的东西渐次减少，最后他点开7月7号下午14：03的一封，脸上闲适的神态崩了一秒，而后毫不犹豫地删掉。

    席桐哼了一声：看你表现。

    挂了机，他在房中来回踱步，额上渗出汗，把空调打低几度，还是热。

    孟峄笑了笑，望着窗外。

    大家都在努力工作，倒叫他有些惭愧起来，把温水一饮而尽，打开电脑查邮件。

    两人说了几句话，郝洞明挥手让他走了：记得涂药膏。

    你和我爸说了什么呀？

    他扬起嘴角，摸摸下巴，现在的骗子怪有手段，能得到他的邮箱，不过他邮箱也很好猜，就是姓名拼音加公司后缀

    私人邮箱他不常用，一两周才查那么一次，大多是会议邀请函和广告，这下又多了99 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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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洞明拿起电话：叫技术员来一趟，嘴要严，给我查一封邮件发出的地址。又补充：就在我书房里查。

    之前说50章左右完结，现在看来得60几章，我节奏太慢了剧情竟然还没展开(>﹏

    就这个？她看见他默念了一分钟。

    *

    保佑我快点和你结婚。

    他继续刷页面，发现这是上次查完后寄来的第一封，后面没有了。

    郝洞明太闲了，闲到把广告邮件一个个打开看之后再删除，邀请函也看两眼，不客气地评价某公司糟糕的设计审美。

    郝洞明关了电脑，在窗边抽了根烟，越抽手指越抖，火星在指间颤，烟屑掉在茉莉花盆里。

    他对自己说。

    她的手覆上他额头，好凉。

    他按铃：给我一瓶酒。

    那年轻佣人面生，管家新安排进主楼伺候的，摸不清他的喜好，被砸了也不敢叫痛，战战兢兢地垂着脑袋，捂住腮帮含糊道：我再给您拿一瓶。

    过了五分钟，他从垃圾箱里把那封邮件拖了出来，看第二遍。

    银城，郊外的园林别墅。

    保佑你什么？他可照顾不到你的生意。

    一定是有人用这件事来敲诈勒索。

    佣人很快端着香槟进来，很规矩地没看电脑，郝洞明把酒瓶往他脸上一摔，鼻翼鼓张：谁要这个？

    不一会儿，托盘上换成一大杯高度威士忌，体贴地加了冰。

    这个阳光灿烂的下午，郝洞明从卧室出来，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走进二楼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