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除夕(2/3)

    “这么说，你并不是一开始就到福利院的？”沈阡一边在门上贴福字一边说。

    沈阡琢磨一番，心下了然，姓江带瀿字，可不是江水暴涨之意吗，只是都二十一世纪了，居然还有人如此迷信，把天灾嫁祸给一个五岁孩子，实在是不能理解。他见江筱瀿情绪低落，问道：“你也这么认为？”

    江筱瀿苦笑摇头：“只有一个舅舅，但他也是穷的要命，舅妈说与其跟他们家过苦日子，还不如去福利院有饱饭吃。”

    沈阡退后几步看看门上的金黄的福字：“是他们把你送去的？”

    “总在老师这里打扰，太过意不去了。今天是除夕，老师应该和家里人团聚才是。”

    那天下午，他们一起去超市采购年货，大多是零食，还有福字春联灯笼之类的小玩意儿，江筱瀿第一次看见老师身份以外的沈阡，卸下男神外衣，他和所有普通人一样，在超市里左挑右选，在打折区挤进挤出，这无形中拉进了他们的距离。等到回家时，他已经能很自然地跟沈阡聊天谈笑，向他说着以前的事。

    “在学校，我们是师生。在家里，我们是朋友，好吗？”沈阡握住男孩儿的手，拇指抚上掌心的纹路，“就当陪我过个年，下学期的课……”他没有说完，但江筱瀿领会了其中之意，能不重修最好，他问：“那我过完年回去，行吗？”

    “我……”

    “你怕我？”

    “对。”江筱瀿说，“其实我知道他们就是不想养我，洪水退去之后，村里的人说我是不详之人。”

    江筱瀿愣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最后只得说了句抱歉。沈阡淡淡地说：“没什么。听说你也是一个人，咱们除夕夜正好可以作伴。”

    “没有别的亲戚抚养你吗？”

    “不疼了，我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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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岁。洪水来的时候，他们只来得及把我放到树杈上，然后就被水卷走了，我再也没见过他们。”

    “为什么？”

    “有时候我会想，要是换个名字是不是就不会发大水。”

    “我没有家人。”沈阡顺着江筱瀿的视线看见照片，继续道：“我们断绝父子关系了，他现在在国外定居。”

    “不想回。”江筱瀿把玩小灯笼，“回去就要看院长的脸色，他想让我打工赚钱，可我却考上大学继续读书。”

    “真是无稽之谈。”沈阡拉着他坐到沙发上，“命运不会因为我们的一厢情愿而改变。我们要做的就是顺从它的安排，走在既定的轨道上。”

    “嗯，对父母还有印象。”

    江筱瀿并不是一个宿命论者，但沈阡的话无疑让他好受许多，也许冥冥之中皆有定数，他以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抗衡。

    “真是目光短浅，大学毕业总比高中毕业找的工作更好，挣得也更多。”

    “当然。”

    “他们出事那年你多大？”

    “有人说我的名字不好，带来厄运。”

    江筱瀿支支吾吾，他确实被打怕了，手心的疼记忆犹新。

    在以后的岁月里，江筱瀿无数次回想，要是他执意回学校，是否一切会大不相同，是否他会走上另一条人生轨迹，他和沈阡之间所有的爱与恨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不过此时此刻，他如释重负，沉浸在不用重修课业的喜悦中，无暇顾及任何事。

    “为什么？”

    沈阡笑笑继续问：“假期为什么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