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异状(2/2)

    为什么？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把布莱客当作炮友和金主而已。更何况布莱客的技术一直堪忧，槐特也不真的需要钱。但现在五脏六腑都难过得绞成一团呢？

    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流着泪，直到昏睡过去。没有人看到他，也没有人听他痛苦的呻吟。所以他懒得抹去泪水，也没有气力哭出声来。

    ——虽然已经不再抱有什么奢望了，但在布莱客身边，似乎还能尝到一点点，自己还未上路就已夭折的梦想味道。

    “”

    忽然就有点不爽。刚才无知无觉的心里荡起一点波纹，仿佛一条几不可见的小鱼跃出水面，很快又沉了下去。

    布莱客裹着浴袍站在落地窗前，点着了烟，俯瞰下面灯火流转的城市。他沉默着抽了好几根，再开口就提出了分手。而此时，槐特还赤裸着下半身趴在沙发上，享受着高潮过后的慵懒。

    “槐特？”

    槐特按着电梯想上楼，平时一碰就亮起的按钮却一直毫无反应。他戳得手指差点扭伤才想起来，布莱客一直要刷卡才能上去的。

    然而，谈起工作时，他原本平凡无奇的脸就会瞬间明亮起来。孩子般精力旺盛的热情、少年般天马行空的创意、长者般老谋深算的筹划，全部集中在这个雷厉风行的中年男人身上，让槐特看到了父亲一直向往、却终究没能企及的境界。

    但这一觉就一直睡到昆恩回来，他也不想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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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沉吟了许久也没有解释，只是重复：“你走吧。”

    也许睡一觉就好了。他吃了些医生允许的药。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乘电梯习惯性去了地下停车场，才忽然意识到布莱客今天不会送他回去了。

    熟门熟路拧开门锁，他回过身来，望着偌大的公寓里落地窗边那个孤零零的身影，停顿了片刻，才终于出了房门。

    他跺了下脚，绕过一辆辆豪车寻找楼梯间。地下车库里弥漫着淡淡的汽油味，空气凝滞得仿佛胶体一般。等槐特终于上到地面，经过富丽堂皇的门厅走出那幢摩天大楼时，他已经气恼得泪流满面了。

    那跃出水面的不是小鱼，而是一条触须的尖端，下面连着一只无比狰狞的巨大怪物。

    他们像往常一样吃饭，做爱，清洗完毕。这一晚似乎与平时毫无二致。现在想起来，布莱客今天似乎全程都有些心不在焉？

    “什么？”槐特缓缓坐起身。

    “如您所愿。”槐特点点头，起身穿上裤子离开。他脑子里空空荡荡，似乎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感觉到。

    布莱客。

    昆恩不知所措地搂着自己失魂落魄的朋友，怎么追问也无法从他嘴里套出一言半语。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啊，和布莱客在一起

    “布莱客先生？”他靠在墙边压低声音，“我是海豚兄弟会的昆恩。”

    昆恩看着槐特早早睡下，想起自己在雷温治死后如出一辙的抑郁症状，愈发忧心忡忡起来。他思考再三，翻出名片夹，拿着手机出了门。

    昆恩舒了口气，手指轻轻梳理着那头火红的卷发。槐特好像很舒服一样轻轻哼唧着，但整个人依旧昏昏沉沉。

    回到宿舍，昆恩不在。槐特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他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连自己是什么都不再知晓。

    “槐特，你可以告诉我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毕竟应付完毕，他就又可以睡了。身心的麻痹感与清醒的事实太过矛盾，还是睡眠中的无知无觉更加轻松。

    布莱客极其在意却总是有些稚拙的餐桌礼仪；试图对艺术品发表从奇怪地方读到的见解，又难免露怯；在床上努力地讨好自己，但对于一展雄风的执着又让他时常过于粗暴。

    昆恩把他拖起来，强迫他吃喝洗漱，又通知了金槐特的异状，预约之前戒断效果的复查。折腾到晚上，槐特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驯服地跟在昆恩身后，让运动就运动，让休息就休息。

    自己好像波澜不惊，确认对方是认真的之后就听话离开了。但现在想起来——不，他根本不敢仔细回忆当时的感受。好像胃被狠狠踢了一脚，剧烈的疼痛让他一时失去了意识，行尸走肉般按照既定的程序穿衣离开。

    “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布莱客狠狠抽了口烟——他平时几乎不抽的，现在却按捺不住对尼古丁的渴望，仿佛窒息了一般用力吸吮，“你走吧。”

    “我头疼，吃了阿司匹林。”槐特老老实实承认，“现在好些了，就是困。”

    啊，结束了。有点意外呢。

    “出什么事了？”昆恩紧张起来。他按亮台灯四下张望了一番，又打开床头柜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