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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检查一下，完好无损。

    他一低头，看见方才以为已经死去了的一名劫匪又醒转过来，伸手死死拽住了他的裤腿。这个男人就是保安小周，谢岚山曾在鹤美术馆里与他照过几面，彼时印象不坏，却没料想对方深藏不露，竟是披着羊皮的狼。他看见他满脸满身都是血，嘴唇一动一动地好像冲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是嗓子已经烫坏了，听来嘶哑不堪，要费点力气才能听个清楚。

    “大哥……救……”人之将死，对生的渴望便尤其强烈，保安小周爬着像谢岚山靠近，用沾满血污与涕泪的脸去蹭他的鞋面与裤脚，“救救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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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个贼还真是沈流飞口中的“外行”，对于这类流传了数百甚至上千年的古书画，保存时的温度、湿度、光照都是讲究，那些省里市里的博物馆与美术馆都恨不能什袭以藏，尽可能减少曝光与展览，哪能这么随随便便装进匣子，又稀里糊涂扔进柜子。

    谢岚山像被喊回了魂魄，眼神恢复清明，头却愈发疼了。将画匣子伸出去，递给了陶龙跃，他一弯腰将保安小周扛在肩上，迅速离开火场。

    只看一眼用以确认，谢岚山又迅速且小心地把《洛神赋图》收回画匣子里。

    看着屋里的男人都已经死了，血流了一地，火势还不算大，但屋里浓烟滚滚，火苗围着尸体舞蹈、切磨，天花板已经扭曲变形，摇摇欲坠，空气中弥漫着高温下塑料熔化的恶臭。谢岚山的眼睛一时难辨颜色，火是红的，血是红的，一切都是红的。

    谢岚山将另两幅被撕烂的书画也收起来，转身欲行，想要赶紧离开火场。然而人还没走出去，腿却被抱住了。

    地上碎了一个陶壶，裂成块块碎片，应该就是丢失的北齐彩绘灰陶壶，还有被撕毁的另外两幅名家书画，但没看见《洛神赋图》。谢岚山躬身低头，试图避开呛人的浓烟，在电视柜或床底下这些可能藏物的地方仔细寻找，万幸，被他找着了。

    保安小周已经被浓烟呛晕，谢岚山刚刚将他扶起带出两步，一根坍塌的房梁就砸在了他方才所在伏倒的地方。

    陶龙跃本着怀疑一切的职业精神问对方：“美术馆遭劫还死了人，这么大的案子，警方已经悬赏通缉了，你就没发现你的房客就是新闻里的劫匪？”

    这种强刺激画面令他非常不舒服，一阵剧烈的疼痛再次炸开在他的头颅里，像要片片坼裂他的脑壳。谢岚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强忍着头疼，一刻不怠地去找《洛神赋图》与另外三件被盗走的馆藏文物。

    伤者小周被救护车及时送进了医院，待大火扑灭之后，警方入屋进行现场勘查。大火烧毁了重要线索，增加了勘查难度，只能从一窥真相。初步勘察结果是屋子里的四个劫匪内讧火拼，拔枪射击时子弹打到了煤气罐，燃爆后引发了这场大火。屋子里遗留了一把“黑星”，还有大量“肢体残缺”的现金，美元人民币都有，也在为这场大火付之一炬了。

    房东挺委屈：“也就几个月前见过一面，聊妥了就签了合同，对方付款很爽气，后续也没要我操心的事儿，所以我就没搁在心上。再说，哪儿记得住这么平平无奇的长相啊，真不是故意瞒着的。”

    有这么一瞬间，濒死的保安小周发现，这位谢警官的眼神变得非常奇怪，变得说不上来的倨傲、轻蔑以及阴冷。他神色一凝，低着头，眼神冷冷地落在自己被蹭脏的鞋面上，旋即又看向了匍匐在他脚边的男人。他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像看待最卑微的蝼蚁，最肮脏的虫鼠。

    小梁联系上了房东，房东一听自己的屋子租给了盗窃博物馆的劫匪，劫匪还自相残杀几乎死个精光，当场瘫软在地上。半晌才缓过劲来，接过小梁递来的矿泉水，喝了几口就交待了事情经过，大意是这地方偏僻，所谓的商住两用楼既做不了生意，又难当住房租出去，附近一直没什么住户，也后来来了一个周姓的小伙子，看着相当老实，说租就租，也不龟毛纠结，所以他就把房子租给了他们，此后再没多过问。

    陶龙跃帮着疏散了楼里别的居民，也冲进了火场，浓烟中他一眼看见站立不动的谢岚山与倒在地上的周晨。火势开始不受控制了，陶龙跃冲他大喊：“磨蹭什么，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