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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春在心里为晴娘子补充了未尽之言。

    在他的脚边，一个破开一个大口子的灯笼，灯罩之上的晴娘子的脸被划开。

    殿春刚走了一步，就感觉自己的腰上一紧，她脚上一绊，被带倒在地的同时，她看见歧离渊的眉头一紧。下一刻，她被猛地向后拖去。殿春的手被地上尖锐的石子划出一道一道的血口，刺刺的疼。她腰上的鞭子还在收紧，鞭子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正在努力地将殿春腹腔中的空气一丝一丝挤压出去。殿春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听见这道声音，她心中已经明了了。眼前这个长相陌生的人的的确确是她的清谲，被她亲手逼死的清谲。可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眼前这个比她小了许多的男子从头到尾或许都在骗她。不然，如何解释，那么多年他面对她的时候带的都是一张假面呢？

    晴娘子就是一张画。

    晴娘子惨笑了两声，后退了一步，“你果然还活着。”

    歧离渊抬抬眉，“怎么，不认识了？”

    逻辑感人。

    晴娘子收起长鞭，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缠上易百。易百站得笔直，一动不动。在晴娘子将手扶上他的脸侧，准备施力的时候，他才抬起眼睛，沉着声音说了一句，“这才是真的脸。”

    易百继续说，“我和长老吵了一架，回去就想。我帮尹族脱离你的掌控，算是报了生恩。之后我换个身份留在你身边陪着你好了。”

    易百说，“你杀那么多人不就是为了引我回来吗？”

    就在这个瞬间，一道寒光一闪而过。易百将一把利刃狠狠插进了晴娘子的胸口中。晴娘子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易百。

    殿春一抬眼，愣住了。那个男子分明就是一个熟人——易百。易百低着头，脸上还有几道红红的擦痕。

    晴娘子直勾勾盯着易百，“抵消？怎么能抵消呢？若不是你想要离开我，我必定不会对阮钰痛下杀手，不会强行留下你。你就不会自杀，也不会给我下慢性毒，让我暴毙。”她深情地看着易百，“所以，都怪你。”

    晴娘子张开嘴，发不出声音，只能嗬嗬地出着气。她的身子慢慢软了下去，在倒地的最后一刻，她向易百伸出手，想要抓住易百的衣袖。易百保持着捅她刀子的动作不动不动，任由那只手划过他的衣袖，失去生息，永远落在了地上。

    殿春都感觉自己被感动了。

    易百好似习惯了晴娘子这副样子，眨了眨眼，忽然轻笑出声，“我从来没有准备离开你。”

    歧离渊一甩拂尘向晴娘子的脖子上缠去。

    歧离渊转过头，目光落在殿春身上的时候稍微温和了一点，轻声道，“殿春，过来。”

    晴娘子张了张嘴，最后说，“是。我引你回来，然后想杀了你。”

    易百静静看着她，“嗯，所以我来了。”

    晴娘子看见这一幕，脸色变得难看。不过很快她就收回了视线，转而冷冷看着歧离渊，“人呢？”

    晴娘子仔细看着易百，整个人像是一个石像般顿在原地。过了许久，她才自言自语地说道，“身形很像，轮廓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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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娘子摇头，“不是，你是被小道士捉来的。就算回到了临罕，你也不敢来见我。你一定还有改变身形的法子，不然你来了这么多日，我怎么没有找到你呢？”

    在晴娘子发愣的同时，殿春感觉自己腰间的长鞭松了不少。她偷偷将长鞭拿下，后退了几步。

    那人穿着不起眼的青色衣服，脸色苍白。猛地从包罗万象中出来，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呼吸着新鲜空气。

    但是那张脸一点都不一样。

    他看着晴娘子的眼神温柔，他说着说着，脸上的浅笑一滞，落寞地垂下了眼睛。

    晴娘子的胸口破开了一个大洞，里面呼啦啦吹出风，没有一点血从她的胸口中喷出。

    晴娘子看着易百，眼中出现了一抹迷茫。

    晴娘子有片刻地失神。

    易百没有否认，“我不想死，当年我没有死，靠的是我命大。你杀我我报仇，恩恩怨怨全都抵消了。”

    晴娘子冷笑，身子向后折去，躲过拂尘，同时，她向后退了一步，俯下身子，尖利的五爪紧紧贴在殿春的脖子上。殿春只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一痛，鲜血就渗了出来。晴娘子阴森森地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响起，重新问了一遍，“人呢？”

    歧离渊收起拂尘，从袖子中拿出包罗万象，抽绳一松，从袋子倒出了一个人来。

    晴娘子脸色一白，颓然地放下了手。

    晴娘子楞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