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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景，我想沐浴。”

    白驹过隙，又过去很多年。

    她知道，舟舟时日无多了。

    深深地看她一眼，怜舟轻声叹息：“阿景，你生得太美，世人有几人逃得过色相网罗，我教她多年，若连她为人秉性都看不透，枉为师。”

    她似有遗憾，薄唇轻抿：“舟舟老了，也是我的舟舟。我喜欢你一切的表现。”

    昼景手上动作不停，呼吸都都改，笑道：“人生在世，谁能不老呢？我倒巴不得和舟舟白头到老，可你看我，连这点也做不到。”

    春明书斋是她们现在的家，走不了几步是一家私塾，舟舟每日都在私塾与人授课，来的人很多，有的甚至不远千里前来听她一席话。

    穿着粉红衣衫的少女眸子生出一片黯然，末了想到师尊对她的教诲之恩，一巴掌扇在?己左脸：“不知廉耻！”

    住在偏远的小山村，人刚回来，住在私塾的少女以最快速度跑过来：“师尊！景前辈！”

    来来往往，这对鲜明的「祖孙」二人成为众人眼中鲜明的一道风景。

    “阿梓心不坏的。”迈入内室怜舟同她说道。

    昼景怒道：“看什么看！回家看你媳妇去！”

    走在偏僻的小路上，妇人白发横生，不再细嫩的手被人小心握紧，昼景白袍如雪，青丝如瀑，好一个九州第一殊色。

    可她连与她一同老去都做不到。

    舟舟喜欢看她年轻貌美的容颜，几番开导都没彻底解开她的心结。索性作罢。

    路人看傻了眼。

    “是，是，你说的有道理。”

    回到书斋，怜舟松了一口气，一头雪发白得刺眼，昼景嫌弃地看了眼?己乌黑满有光泽的秀发，心底生出阵阵的悲凉。

    昼景同她过了这许多年，知她良善，清冽冽的眸子含笑：“是不是她把我抢走了你才觉得后悔？”

    凉茶被喝，昼景气得带人走开。

    她很多年不动怒，此次发脾气，怜舟倍加怜惜她的不易，柔柔牵了她的手和她十指相缠：“莫要恼了……”美人迟暮亦是难免之事。

    晨起画眉。怜舟骨子里的羞涩再度冒出来：“阿景，我是不是老了？”

    “你和他生什么气？他说的也是眼睛看到的事实。”

    她对这少女没什么好印象，也可以说，她对除了舟舟以外所有恋慕她的姑娘都没什么好印象。她脾气冲，搀扶着人往内室走。

    就是这一副理直气壮的口吻，羞得怜舟闭了眼，没敢看她。

    她动了肝火，昼景心头的火气却跟着灭了，笑吟吟：“当然抢不走。我是你的。”

    “事实？”不知触动她脑子里哪根不能碰的弦，昼景压着她在缠满青藤的墙壁索吻，吻得怜舟喘不过气，这才放了她。

    这话委实有些重了。

    “一切都好，都在等师尊回来呢。”

    她们这两年安顿下来，委实是怜舟年纪大了去不了太远的地方。

    “可不是？”昼景反以为荣。

    “好，我带你回家。”

    她看着昼景心里的小鹿一顿乱撞，怜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阿梓，私塾怎样？”

    怜舟沉默下来，噙在唇边的笑微僵，这些年她为人师表，极其和善，此刻气息微乱，柔和的美目掀起滔天巨浪，她字字清晰，又重若千钧，反问：“她抢得走吗？”

    昼景不耐烦她们一来二去的闲谈：“你家师尊累了，我扶她去里面休息，你且?便。”

    “不疼……”她道：“阿景，我想早点回书斋。”

    时值盛夏，昼景在路边茶摊要了一碗凉茶，店小二不明真相，随口说道：“客官，带长辈出来玩啊。”

    “好，我给你烧水。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这话烫了怜舟的耳，她眉目春意浮动：“油嘴滑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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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怜舟秉性温和，不觉冒犯，昼景却冷了脸，暗暗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店小二不知哪里招惹了她，骇得退避三舍。

    大周在李绣玉的执掌下变了样，隐有万朝来贺的昌盛气象。风气开放，人文气息浓郁。男男女女，谈笑风生。

    “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实！你明明是我的妻！怎么就由着旁人胡言？”昼景眸光一闪看清她唇下被?己冲动咬破的细小伤口，登时满肚子火气烟消云散，心疼地皱了眉：“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