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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令心中忽然一恸，他闭了一下眼，从叶骁手里把手抽出来，垂眸敛首，微微躬身，恭敬问道：“殿下……奴婢一直有一事想要请教。”

    沈令抬眼，一双漆黑的眸子安静的看着塑月的秦王，他现在的主人。

    他说，你觉得呢？我为什么要向北齐讨你？

    “……”好想揍他。沈令勉强控制住表情和情绪，僵硬告退，叶骁兀自伏在桌上笑，但当沈令那道清瘦身影离开视线的刹那，脸上的笑一下就没了。

    沈令感觉到指下肌肤微微有些糙，显是一道疤痕。

    此外，叶骁和传闻，虽然嗜杀底色相同，却是不一样的人——真正嗜杀为乐的人，是不会去给遗属送钱的。

    然后，叶骁在他食指齿根用力一咬，再吐出来的时候，上头鲜红一圈带血的齿痕，有几滴血落在他唇上，红得刺目。

    那天之后，对沈令而言，叶骁这个人的形象跟传闻中比就变成了，凶残不足，疯得倒有余。

    但是，这却让沈令越发心寒了起来。

    然后沈令挺直脊背，笔直看他，“若殿下想我为奴，沈某自当竭诚效力。但若殿下想从我这里知道北齐机密，却是不能。”语罢，沈令恭敬垂首。

    沈令没说话，他倒是来了兴趣，问沈令，“你不问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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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令本能地一惊！

    但是，叶骁什么都没做。

    “你说来听听。”

    他又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沈令心里翻了个白眼，面子上恭恭敬敬，“这一阵子相处，奴婢自觉，殿下并非是传闻中的人。”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想必殿下也知道奴婢的传闻。”

    想要撕开他的喉咙，让血满溢出来——叶骁悠然地想。

    叶骁眯起眼睛，轻舔了一下唇上沈令的血。

    叶骁连着几日没怎么出去，在行馆处理文书，他没有随身侍从，日常起居靠行馆仆役，沈令来了，有些伺候笔墨的事情就交给了他。

    叶骁执起沈令受伤的右手，拉到自己眉角，轻轻一点，“……这里。”

    第一回 泥销骨（下）

    沈令从善如流，“那，是真是假？”

    若说是传闻中的叶骁，那向北齐讨他，无外乎折辱虐杀出气几样。

    接着锁骨、左肩，胸口——

    怎么着？还得他配合，表演一下吓得夺门而逃？

    甜的。沈令的血是甜的，勾引人的清甜。

    沈令闭了一下眼。他再睁眼的时候，漆黑长睫闪动，那一刹那，叶骁在沈令眉目间看到一层白梅冽色。

    叶骁又把他手拉到颈上，点在喉结上方，“这里。”

    叶骁的口腔，温暖，湿润，裹在他冰冷指尖上，几乎是烫的。沈令脑海空白了一下，只能感觉到指头抵住柔腻舌尖，触上牙床上一个空缺——

    叶骁忽然就想起山南关下，初见之时，他也是这样，容色清冽，风华绝代。

    叶骁面孔上最后的表情也消失了。

    听了这句，叶骁脸上笑容就慢慢隐了，他现出了那日大殿上那种微妙的表情，看似风流，却透着一种莫名的寒意。

    “……”叶骁握着他的右手，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地道：“……安侯沈令，无敌天下，在孤心中，沈侯永远是沈侯。”

    他定定看着沈令，过了一会儿，轻声道，看着孤。

    就是这个，“……沈令一介罪奴，配不得沈侯二字。”

    然后沈令看到他形状优美的菲薄嘴唇张开，含住了他右手食指。

    沈令有次问过一嘴侍从的事，叶骁说上战场带啥侍从，说完，他瞥了一眼沈令，肩膀一垮，说，哎，我说实话吧，能上战场的没人愿意来我这儿干活啊，嫌我杀老婆娶□□爱好分尸呗。

    “都是真的。”叶骁得意地一扬头，然后看着他一脸淡然有点儿不高兴，说嘿你这一脸淡定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这颗牙，还有不少地方，都是拜沈侯所赐，”他笑吟吟看他，眉目间依稀一段天然多情，“……昔年山南关下，沈侯纵横沙场，睥睨万军，目下无尘，从未将孤这个手下败将放在眼里，孤当时就在想，终有一日，定要沈侯好好看着孤——只能看着孤。”

    “这个理由，沈侯信么？”

    这个理由……可真超出套路了。沈令一下愣住，叶骁那张端丽面孔忽地挨近，沈令本能地呼吸一凝——然后叶骁毫无预兆地往后一退，哈哈笑了起来，说哎呀，我骗你的，就是看沈侯的表情太有意思了。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哈哈哈哈哈……

    “……敢问殿下，为何要将奴婢招至身边？”这些天，他一直在想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