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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令在列古勒这一年特意学了北狄话，听她们诚惶诚恐地跟稚邪禀报，说给新阏氏们预备的布匹等物工期如常。稚邪一边听一边认真检查，吩咐身边随从抬头羊过来犒赏，才笑看沈令，“这些都是我的女奴，两个月后弥兰和他长子都要娶新阏氏，哪忙得过来？便向我借了人手，不然新妇过门缺东少西，那可就丢人了。”

    “……他替我聘的谁？” 听着他把反话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叶骁眯着眼睛，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叶骁眯着眼睛看着弥兰陀，冷静冷漠冷淡地吐出这句话。

    弥兰陀一脸慈爱地看他，“我大女儿阿依染今年十八岁，特别漂亮能干贤惠温柔的姑娘，是我之前金帐阏氏生的，十六岁上头嫁到丘林部，可惜今年年中死了丈夫，按习俗本应该再嫁她丈夫的其他兄弟，奈何她抵死不从，丘林部也拿她没办法，我一琢磨，和殿下倒也般配——我女儿嫁妆丰厚，这点殿下不用担心。”

    她轻声道，“……那你要多难过啊……”

    虽然觉得这个比喻哪里不太对，沈令耳尖飞红，却还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稚邪奇道：“这桩婚事对我也好处甚大啊，我为何要觉得被辜负？”她侧头想了片刻，恍然大悟一般地一拍手，“哦，我明白了，沈侯，我和弥兰可不是单靠恩宠而维系的夫妻。那样多危险啊，你们汉人自己都说色衰而爱驰。我们是同生共死，血海战场里拉着彼此胳膊出来的，区区几个新妻，怎么抵得过我与弥兰之间的情谊？”她这么说的时候，意气风发，娇媚面容上别有一番英气。

    沈令闻言一愣，“阏氏？”

    “那沈侯是如少女爱英武少年一般爱着秦王？”

    他和叶骁的事算是塑月公开的秘密，被稚邪一语道破，他虽赧然，却坚定地点了点头，复又低声道，“我与秦王也不只是恩宠的关系。”

    沈令干笑了一声，只道嫡妻之德便在善待众庶。

    稚邪闻言顿了一下，她走向沈令，沈令停住，她一双褐色的眸子凝视着他，忽然就真切地哀愁了起来。

    稚邪立刻知道自己失言，她懊恼不已，面上勉强绷出一个笑容，小心翼翼地道:“……沈侯不知道么？”

    “我女儿。”

    沈令沉默了片刻，“阏氏不会觉得……被辜负了么？”

    “那是与我和弥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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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稚邪笑着拍拍手，“弥兰这个新阏氏是我做主娶的，她又美陪嫁又多，父兄都是新单于跟前说得上话的人，这样的新阏氏可自然是越多越好啊。”

    然后她妩媚一笑，眯起眼睛，“若弥兰要背弃与我的同盟……”她巧笑嫣然，纤手在颈间轻轻一划，带出一抹无声血气。

    弥兰陀下颌枕在支起的手背上，笑意盈盈地“嗯”了一声，样子居然有点儿乖巧，“大概觉得以秦王声望之隆，中原无有世家可匹吧。”

    “……也不尽相同。沈某乃秦王家臣，不能与阏氏相提并论。”

    沈令肃然点了点头，稚邪少女一般轻盈转身，面向他向后倒退着走，“沈侯和秦王是一对吧？”

    果然……叶骁捂住脸。

    “……也就是说，我哥，背着我，替我，下聘了？”

    沈令瞥了她一眼，稚邪一笑，两人走远了一些，她才笑道：“沈侯觉得很奇怪？”

    沈令看着她，脑内隐约有了一个不祥的预感。他觉得自己差不多知道，稚邪要和他说什么。

    她说：“我是弥兰的金帐阏氏，除了我和弥兰情深义重之外，还因为我是大族独女，带了十万部众出嫁，自建牙帐，有控弦之士三万，我是他最忠实最重要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