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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晓池被迫想起二十岁出头时的葛苇，有连绵天山一般的风景。

    顾晓池抿抿嘴唇：“那个……今晚好像要下雨。”

    葛苇一副老油条的样子，指导她：“我告诉你，找不到话说的时候，聊猫聊狗聊天气，骂爹骂妈骂社会，准没错。”

    葛苇轻呵一声，都在空旷的画室里发出回响。

    偏偏她这条黑色礼裙，拉链所在的位置，与《天山豪情》里那条白色裙子，一模一样。

    顾晓池带着葛苇，走进画室，打开灯，葛苇“呵”了一声：“还挺大。”

    顾晓池走过去，把窗户关上，插上插销。

    葛苇笑得慵懒：“就姐这身材，穿着衣服画岂不浪费？”

    她从小不会聊天，这时候更不知道如何起话头。

    回头看葛苇。葛苇刚才被风扬起的发丝，此时重新垂了下来，坠在葛苇的脸边，比平时更卷一些，七弯八绕的。

    ******

    也在顾晓池的心里发出回响。撩人的尾音，荡啊荡的。

    像初恋少女的心。

    可是……怎么可能啊！

    她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在电影里看过葛苇，算是打过预防针了。又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自己是个职业的画师。

    正是女妖精出没人间的时分。

    顾晓池指指画板前方的一个角落。

    顾晓池跟在葛苇身后，望了一眼天色，漆黑如墨。

    “嘶啦”一下拉链拉到底的声音响起，顾晓池知道葛苇在做什么，愈发不敢看。

    葛苇和她画的二十岁女工、四十岁家政、七十岁老妪，通通没区别，只是一具人体。

    她慢慢向顾晓池摆着的椅子那边走：“等到七老八十的时候，还可以翻出来看看嘛。”

    “哎哟，你这张嘴，跟开了光似的！”葛苇惊讶：“快说我要得戛纳影后！”

    葛苇走过去，摘下帽子，开始拉连帽衫的拉链，“嘶啦”一声。

    葛苇看着已经架好的画板，问：“我坐哪里？”

    葛苇拉了一半，忽然回头，笑着问顾晓池：“小朋友，你们画画的，不是跟医生一样，这种时候都该聊点什么，来缓解对方的紧张么？”

    静得出奇，跟在隐秘的树林里似的。

    顾晓池低着头，觉得自己耳朵好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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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晓池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拉开了一条口子。

    顾晓池找到了话题，一个一直藏在她心里的疑问：“为什么想画……这样的素描？”

    所以大一画室所在的这一层楼，经常除了顾晓池，空无一人，今夜也是一样。

    随着顾晓池这一句，窗外忽然轰隆一声，一阵剧烈的风，吹开了画室的窗户，呼啦啦的。

    显得背景没那么空。

    堆着一些石膏像，一些画布，还有顾晓池提前摆好的一张椅子。

    顾晓池算是学生群里最刻苦的那种，经常很晚都泡在画室。其他人就不同了，就算熬夜，也是打游戏或者泡吧更香。

    她只敢盯着石膏像旁边的地面上，多出了一条裙子。

    刚才在绘画楼外等葛苇的时候，顾晓池抬头望天，发现云厚得发沉，黑压压的，跟压在人头顶上似的。

    顾晓池低头沉默。

    葛苇背对着顾晓池，低头，抬手，又准备拉裙子的拉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