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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小朋友。”

    可咀嚼的声音好响。那是精白面粉混着油脂，在牙齿之间，绵绵的，又带着韧劲。

    顾晓池急得没办法，上山采了满满一筐菌子，想到镇上卖了，给奶奶买药。

    家里的药和粮食，都不剩什么了。

    唯独顾晓池，站了大半天，偏她又不懂得吆喝。

    小女孩不知道划在脸上的伤口深了，清秀的脸庞有破相的风险。只想着多采一朵菌子，奶奶病好的希望就大一点。

    她想起自己去年过年时吃过的肉包子，觉得更饿了。

    小小的顾晓池抿了抿嘴，低头，专注在自己眼前的路上。

    但野生的菌子，在这小镇上不值钱。

    顾晓池抬起头。

    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没心没肺。

    只好低着头，数着面前的菌子，一朵，两朵，三朵。淋在瓢泼的雨中，和她一样，蔫头搭脑的。

    一个仙女站在她面前。

    顾晓池体重轻，但她背着满满一筐菌子，整体就重了。一步一踩，脚下的砖块和石板陷得深，走得艰难。

    夕阳快要落山了。周围一片暖色的金，可顾晓池看得心慌，因为她知道紧跟在这金色后面的，就是寂寥的黑。

    通常是奶奶来镇上卖货的，但今天，奶奶重病。

    靠山吃山。想吃野生菌，人人都会去山里采。

    奶奶怎么办？

    脸上、胳膊上和腿上，被野生的荆棘丛划得一道一道的。采菌子时不觉得疼，这时候后劲上来了，疼得嗓子眼里冒出一阵阵的锈味。

    她一整天什么都没吃，肚子里空荡荡的，饿得手脚发沉。

    咕噜一声，从喉咙落到胃里，带来巨大的饱足感。

    顾晓池低下头，强迫自己不去看。

    她刚三岁的时候，外出打工的父母就因为一场砖窑事故双双殒命，从此跟盲眼的奶奶相依为命。

    吵死了。顾晓池想抬手捂住耳朵。

    镇上很快就要没人了。她的菌子过了夜，更卖不出去了。

    香气从左边飘来，和右前方包子铺的香气一起，形成一张细密的网，密集攻击着顾晓池。

    面前的女人，看上去二十岁出头。浓而黑的眉，圆圆的眼，眼尾却向上扬，加上尖尖的内眼角，像狐狸。丰腴的唇微张，唇峰突出，配上一头浓密黑发的美人尖。

    右前方包子铺的香气飘来，顾晓池咽了咽口水。

    “卖包子嘞！新鲜的手工大肉包，便宜卖嘞！”

    同村男孩们摆的摊子，就在顾晓池左边的不远处。卖鸡蛋，卖米，卖蔬菜。频频有人光顾，不一会儿就卖了大半。

    是普通话，不是她们这边的口音。一个年轻女声，有点哑，但是很好听。

    是仙女吗？顾晓池在心里想。

    就倔强的站在那里，也不笑。

    同村的男孩，风一样跑过她的身边：“爹妈死，奶奶瞎，小煞星，没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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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村的男孩们一人买了一个包子。

    顾晓池从小到大，只有一本翻到烂的童话书。上面有一个会回到月亮上的仙女，可顾晓池觉得面前这女人，比书上的仙女还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