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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笑了：“因为我对你爷爷就是这样。就算他变成鬼来找我，我也不怕。”

    真是她记错了么？还是奶奶的脑子，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糊涂了呢？

    “两个人开始吵架，每天吵。你妈开始烦你爸，你爸开始躲你妈。甚至你爸一个人，悄悄跑到那危险的砖窑去打工，你妈气不过，又追过去，非说要一起下砖窑。”

    顾晓池站在山头，远远能看到那一堆坟包。

    只是不知道在另一个人眼里，为什么总还把她当成小朋友。

    顾晓池心念一动，又问奶奶：“小时候是不是有过一个巫医，在我高烧不退的时候，救过我的命？”

    顾晓池又吐出一阵烟。

    薄荷味的烟，随着山顶的轻风，缭绕。

    顾晓池跟着笑了。

    奶奶这一次承认了：“对。”

    说起儿子，老太太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一点笑意：“你爸年轻时候长得好，你知道吧？”

    她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和奶奶这样平等的聊起感情。

    “结果，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在世时互相躲、互相掐的两人，偏偏同穴而亡。”

    她又问奶奶：“所以我妈，其实并不爱我，对吗？”

    “你爷爷去世的早，我们家穷得叮当响，哪家姑娘愿意嫁过来？”奶奶很无奈：“偏偏你妈，是镇上有钱人家的小姐。”

    其中就有她那并不真正相爱的父母。

    想起刚才奶奶的话：“你爸感激你妈，他会想你妈、也盼着你妈好，但他无法跟你妈在一起相处，甚至害怕她、躲着她。”

    看来，她是真长大了。在奶奶眼里，她也是大人了。

    她想抽烟，又怕奶奶骂她，还怕村里人看到了，跟奶奶告状。

    “紧张和害怕哪里是一回事。”奶奶说：“喜欢一个人，哪里会怕会躲，日子再难，也想天天见到那人。”

    吃过午饭，顾晓池一个人爬到山头上。

    顾晓池笑了一下，把一截豇豆扔进筐里：“现在告诉我这些，是因为我大了，能承受了么？”

    “喜欢一个人，就不会害怕她么？”顾晓池问：“不是说越喜欢一个人，在面对她的时候就越紧张么？”

    “不管不顾的嫁过来，以为娘家多少会帮衬，却不曾想，爹妈真的不再管她。”

    奶奶摇头：“这个真是你记错了。”

    她觉得脑子里的那一幕，她妈把她一次次抛弃、嘴里念叨着“小累赘”的场景，并不是幻觉。

    ******

    奶奶说：“还因为我老了，糊涂了，再不告诉你，很多事就连我都不记得了。”

    “知道。”顾晓池。

    “她不得已，和你爸一起外出打工，很快又有了你，整个家的担子更重。”

    顾晓池沉默了好一阵。

    她看过无数次她爸的照片，为数不多的那几张。也无数次听村里人说起，她长得好看，是因为像她爸。

    顾晓池问：“您怎么知道？”

    顾晓池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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