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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院子不大，边上一座单独的房子就占了大半。房子造型古朴，四周挑起高高的飞檐，沈季泽从敞开的屋门看到里面有菩萨。

    泓大师左手端水，右手将水花弹到沈季泽身上，垂着眼帘，嘴里念念有词。再去给卢茸弹水时，他就围着财爷转圈圈，嘴里也尖锐地叫起来。

    财爷一直在带领村里人种药材，虽然对泓大师吓哭卢茸不太舒服，却也道：“走吧，看看去。”

    泓大师端着碗，一张满是油汗的脸满是无奈：“娃娃你别怕，这就是刚从水缸里舀出来的水咧。”说完就举到嘴边咕噜咕噜喝了两口。

    财爷拧过腰，用手掌抹去他额头的汗：“大师，我娃怕得很，不给他洒水了。”

    他将空碗夹在腋下，又慢慢踱回来，趁两小孩没注意，在他们脑门上分别一拍：“耳清目明，秽物不留。”

    “财老哥，我后院种的当归好像长得不大好，帮我看看？”泓大师和气地笑着问财爷。

    卢茸这才松开抓着财爷衣衫的手，蚊蚋般细声道：“爷爷，我没事了。”

    卢茸瘪了瘪嘴，脸上很委屈。

    “没事的老哥，要赶走邪物先要棒喝，我都没棒，只喝。”泓大师瞬间收回狰狞表情，一脸和气地解释。

    “好了，娃娃们，没事了。”泓大师将那僧袍又脱下，并卷吧卷吧团成团，去擦额头的汗，“这天气，动一动就热得不得了。”

    财爷一怔，心想你刚才收我鸡蛋的时候，不说这是什么佛涎吗？

    泓大师顿时满意了，端着剩下的半碗水走到鸡圈前，倒在食槽的水碗里。鸡们显然在这闷热的夏日也渴了，都伸出头去啄水喝。

    妖怪就应当有妖怪的自觉，哪怕是鹿悟空这样的好妖，也得避开一切有可能暴露的风险。可刚刚折腾了一场，他也有些累，所以只略微挣了挣，没有挣脱，也就算了。

    泓大师说：“那剩下的这些佛涎不就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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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娃别怕，不是说驱邪吗？大师给你洒点水就好，不疼的，不疼的。”财爷的汗衫都被扯得变了形，连忙安抚道。

    财爷见卢茸这副模样也着了急，迭声道：“我娃不驱了，不驱了。”

    财爷低声问卢茸：“娃，怎么样了？把爷爷松开一点。”

    泓大师却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站着没动。财爷多年村长什么没见过？闻弦知意道：“水不洒了，不过鸡蛋和花生是娃娃的诚意，还是要留给神佛的。”

    卢茸不是很想动，但也只嘴唇翕动了下，还是被沈季泽牵着在院子里走。

    沈季泽有心哄他高兴，便道：“茸茸，哥哥带你逛逛这院子，说不定有什么好玩的。”

    供桌后的台子上端坐着四尊神像，外层油漆陈旧斑驳，露出下面的泥胎。四尊都是清一色双手搁腿上的姿势，看不出彼此有什么区别。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沈季泽继续给他扇风。

    卢茸却继续围着财爷转圈圈，紧抓着汗衫的指关节泛着白，一张脸失去了血色，眼睛里满满都是害怕，像是某种受惊的小动物。

    沈季泽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前挡在泓大师面前：“别给他洒水，他害怕，别给他洒水了。”

    等到两人从屋子穿去了后院，卢茸总算恢复了精神，还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浪费就浪费吧。”财爷见卢茸脸色还没好转，心疼得紧，语气就不怎么好。

    跨过高高的门槛，刚进屋就感觉到冰凉袭来，隔阻开屋外的热浪，让人浑身毛孔舒张，暑气消散。

    他对那菩萨产生了兴趣，牵着卢茸往里走：“那屋子里有菩萨像，我们去看看。”

    卢茸很小就知道自己和正常人不同，下意识对这种驱魔除妖的东西退避三舍。过年时跟着财爷来寺庙里求福上香，也从来不会进门，只站在那棵合抱古树下等。

    还不只一尊，四尊排排端坐在供桌后面。

    卢茸躲在财爷身后，露出一只眼睛盯着泓大师，看他一口气喝掉半碗后才停下了尖叫，只不过眼神依旧警惕，不准他靠近。

    “大师，大师，别吓着娃娃了。”财爷有些心疼。

    沈季泽走过来，将他牵到一旁，见小孩儿满头都是汗，便用帽子给他扇风：“你怕什么呢？就是洒点水，凉飕飕的多舒服啊。”

    沈季泽冷不丁被拍了记，急忙看向卢茸，生怕他又害怕。见他只僵硬了一瞬，并没其他过激反应，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