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小的一只(2/2)

    这时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医生往外走，摘着口罩。

    单薄又脆弱，沈云朗张开的嘴重新合上，本想呵斥她的念头瞬间荡然无存。

    还没能止了抽泣，掀起眼皮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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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瞬间被带回沈云朗抱她回来那一天，他也曾轻轻这样拍着自己的后背安抚告诉她不要怕，他就在这儿。

    所幸送来医院的时间及时，手术也成功，沈月虽然还没醒但性命无虞。

    月辉将她脸上的泪痕照亮，淡粉色的眼瞳看上去美得不真切。男人过去用抱小孩的姿势将她从窗台抱下来，在摸到她身体的冰凉时，那眉头皱得更深，两道剑眉的眉尾高高挑起。

    奶奶面色枯黄，仿佛比之前还要苍老。生在战地的孩子从小便懂得生死离别，深知人的生命有多脆弱。

    哭什么？

    小姑娘瓮声瓮气，一听就是在骗人。

    他下意识看了眼走廊一端的钟表，他们回来已经有快两个小时了。想到那双通红的眼睛，敲了敲门，哭声便在一瞬间止住。

    她看到沈云朗，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抓住。粉色的眼睛像两颗宝石一样不停闪动，被眼泪浸润的越发通红。

    他把她抱起来，给她擦着眼泪。

    小兔隔着黑色的玻璃看不清楚，只能看到里面装得都是花花绿绿的东西。

    两人回到家里，沈云朗把小姑娘抱进房间里之后就没再去看过她。

    她抱着双腿坐窗台上，风吹着雪白的头发轻动。淡蓝色睡衣包裹着瘦小的身体，像个空中飞舞的雪精灵。

    沈云朗皱了皱眉，转开扶了许久的门把手。

    她的脸动了动，看着立在门边的高大男人，表情有被抓包的不自然。

    她太卑微了，让沈云朗这种从来不会怜惜的人都忍不住次次心疼。

    沈云朗的掌心温热宽大，几乎能将她纤细的小臂整个包裹。小兔一身骨头又瘦又小，坐在他手臂上真像个小孩子。

    患得患失他没体会过，成人之后也再不会懂。可他明白奶奶对她的重要性，对她来说他们只是收养她的人，奶奶才是她的亲人。平时不会对其他人言说的委屈都只会和她讲，而在沈家的小姑娘永远乖巧懂事，从来不曾露出半点小孩子任性。

    他抱着她的身体轻轻放到床上又盖好被子，努力回想儿时听过的故事，却一句也想不起来。

    我睡了。

    她挤了挤鼻子，偷偷掀起眼皮瞧他。虽然自己不喜欢吃甜的，但毕竟是哥哥的一份心意，还是搂在胸前，粉唇轻轻嘟起，谢谢......

    睡吧，我在这儿。

    算了，因为这个小东西破的例够多了，今天再顺她一次。

    回家的路上小兔一直低着头流泪，沈云朗回忆着已经模糊的小时候的种种，车子停在了路边。

    她抓着他的衣服，小手的关节都被拧得轻微变型。

    他扬起的左臂上有两排细小的疤痕，那是她咬的。

    他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本来是打算下楼喝杯水，路过小兔房间的时候却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

    他下车进了旁边一处便利店，再出来时手里就拎着一个袋子。

    晚上，沈初沈安安从机场赶到医院。在看到奶奶醒来，又亲口对她说没事儿的之后，小兔子才肯回到家里休息。

    高大的身体就在一侧，将外面的夜光挡去大半。温暖的体温近在咫尺向外慢慢蔓延，化为安全感将她裹挟。惊惧的心情竟真得被缓解，慌乱跳动的心脏也渐渐平静。

    良久之后。那才传来回音。

    沈云朗打开车门把那袋东西扔到她身上，打开才发现里面都是糖果。

    兔兔？

    他盯着那两只在颤抖的手，几乎无法从上面感知到温暖。

    他好像一夜都没有盖被子，她看了一会儿他，伸出小手贴在他的额头上，确认他没有生病才塌心。又趁着他还没有睡醒，悄悄地在他脸颊上印上一个吻。

    就连现在拉着他不放都小心翼翼地，始终都避免碰到他的皮肉。

    我害怕......

    成年男人无法理解小女孩的恐惧，可她惶恐不安的眼神和搂着他不停颤抖的两节藕臂让他无法去忽视她的心情。

    我，我是打算睡了的。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云朗哥哥还在身边。

    她小手张合几下，迟疑着搂上他的脖子。

    哥哥，奶奶会不会死？会不会像爸爸妈妈一样死掉？

    未几，他捏着眉心放弃，抬腿躺在她身边用一手支着头，另手高高抬起，又轻轻落在她身上。

    浑身洁白的小人循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