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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期筹备许久，今天赵星桥要陪着刘阿姨去见三位老人。

    赵星桥看他吞下药，歪在一旁喘息。汗从他的眉梢滑落到脸颊、下颌，再到上下游移的喉结，最后淌进睡衣里。

    “胃疼。”

    他隐隐带着雀跃同些微忐忑，拨了纪一舟的电话，连该说的台词都想好了。

    赵星桥今天要录外景，帮一位阿姨相亲，上午化妆、看台本、讨论流程，中午难得抽出一点空，原本想发信息，转念一想，打电话大概也不算逾越，毕竟纪一舟病了。

    刘阿姨收拾得很雅致，为了上节目，专门做了盘发，穿一袭墨绿色旗袍，化淡妆，并不像六十多岁的人。赵星桥先采访她女儿，对方苦笑着连连道歉，说妈妈是被宠大的，从未吃过苦，爸爸去世后她一直郁郁寡欢，今年不知为何起了兴头，非要上电视征婚，给节目组添麻烦了。

    隔日清早，赵星桥起得大早，要纪一舟再睡一会儿，他去遛狗。纪一舟没再拒绝，要他回来带一碗米线，多放辣。

    赵星桥摇头，就地坐下，揉揉纪明亮，小声说：“我陪着你。要是不舒服了，我们去医院。”

    “没事就好，快去睡吧。”赵星桥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再正直不过，等纪一舟关上卧室的门，他也不知在等待什么，又在客厅站了一会儿，才关灯睡觉。

    赵星桥“嗯”了一声，心想：说谎、骗人、虚伪的人。

    像一只撒娇的猫。猫也不会故意撒娇，猫只是天性擅长利用它们的魅力。赵星桥叹息，牵着纪明亮出门去了。

    那头挂了电话，赵星桥听着一声接一声的忙音，只感到一股莫名邪火猛冲上脑门，手指用力得要把手机攥碎了：去他妈的没事！没事、没事，这他妈的可能没事？！

    “身体不舒服吗？”

    “大概今天吃坏了，”纪一舟笑，“回头我要骂老板一顿，今天的鱼不新鲜。”

    赵星桥没再问。他们一起默默呆了好一会儿，纪明亮都睡着了，纪一舟站起来，说没事了，还笑他过于担心。

    纪一舟瘫在沙发上，懒洋洋道：“我饿嘛，昨天把饭都吐掉了，辣的米线开胃。”

    “不用，你睡吧。”

    赵星桥听见纪明亮的叫声，一愣：“你在家？”

    ☆、爱

    “这样……那你好好吃点东西，我今天晚些回去。”

    他愣了一会，把“爱”字圈住，打了个问号。

    纪一舟淡淡道：“不是，我妈今天找单位去了，李老师通知我躲一躲。”

    他们在一起住了小半年，这是头一次；去同一家饭店也吃了好多次饭，从没出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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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老毛病。”

    “怎么了？”

    那头很快接起来：“怎么了？”声线慵懒而放松，略带沙哑，是他惯常的语调。

    今天要采访的阿姨有些缠人，六十二岁，老伴去世三年，子女已经成家，都很孝顺，日子过得蛮滋润。也不知看哪一期节目上了火，非要上电视相亲，相亲也就罢了，要求对象长得好看、身体健康、本科学历以上、热心公益、琴棋书画至少会一样、会开车、喜好旅游、愿意学习摄影……条件一大堆，还不肯松口。

    纪一舟催他：“真没事，你先回去吧。”

    见面地点是刘阿姨指定的西餐厅——赵星桥和纪一舟吃过饭的地方。去往餐厅的车上，赵星桥想起纪一舟，不免陷入沉默，直到导演催他，才照本宣科地问：“阿姨为什么想要征婚？”

    赵星桥翻看阿姨的资料，用签字笔画出重点内容，看到征友条件的最后一项：“爱我。”

    “怎么忽然胃疼？”

    纪一舟笑笑，说一声谢谢，没再反驳。

    他不知道该扔手机，还是踢墙，还是应该摔东西骂人，他从没做过这些行为。于是他茫然地站着，睁大了眼睛，站了好一会儿，等那股邪火像屁一样消失了，他才回到办公室。

    “明明都胃疼了。”赵星桥坐在门口换鞋，轻声表达着抗议。

    赵星桥垂下眼睑，平复一下呼吸，说：“能回屋吗，我抱你回去？”

    纪一舟笑：“小屁孩，还顾着担心我呢，忙你的去吧！”

    赵星桥沉默。他倒是很想直接把人打横抱回去，要是纪一舟愿意，他还可以抱着他睡，替他按着胃。

    台里同事们都笑她心比天高，这节目播出去，观众要骂他们胡编乱造。

    “嗯，请了假，一直到元旦过完。”

    纪一舟按着胃，一手翻出胃药。纪明亮醒了，在一旁忧心忡忡打转。赵星桥开灯，倒水，端过来递给他，才发现他额上一层冷汗，吓了一跳：“要不要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