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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们训练有素地贴墙快走，身上都统一穿着闪闪发亮的绸衫。偶有妆容精致的女眷凭栏倚望，远远看到外男，迅速隐身不见。

    这剧本又是哪来的？

    只不过这房屋的主人似乎品味有限，岭南韵味的重工雕刻红木桌案和西洋高脚椅、西洋橱柜混搭在一起，每个角落都洋溢着“炫富”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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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视剧都复原不出如此奢华的布局。林玉婵上辈子参观过的那些X家大院，跟这个一比就是经济适用房。

    林玉婵立刻觉得没好事，警惕地问：“要我干什么？”

    上辈子父母亡故以后，也过了几年寄人篱下的生活。此时她对林广福的愤怒已经消化大半，眼下心态十分平和：好好干活，低调苟着。

    不是买她来做妹仔干活的吗？

    但林玉婵飞快的回忆了一下，方才在府里见到的各路女眷，那些看起来像姨太太的美人，无一例外全是尖尖小脚，隐在宽敞的裙摆里几乎看不见，只有在缓行的时候才能露出绣鞋的一道边，倒是小巧美观。

    但对于见惯了正常人脚的林玉婵来说，她们的那一双双金莲就显得很不真实，连带着整个人都看起来像是瓷娃娃。

    王全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在奇怪，一个花钱买来的物件怎么这么多事。

    王全问：“老爷在府里吗？”

    ——跟现在齐府的模样差不多。

    墙上开了一道隐蔽的小门。门口守着个小厮，见了王全，笑着打招呼：“掌柜的。”

    林玉婵瞥见墙角一个扫帚，特别勤快地拿起来开始干活，让王全觉得钱没白花。

    林玉婵依言进门，心里奇怪。怎么王全把她带来齐府，好像有意避着老爷似的？

    西关之地为广州新贵聚居，一排排整洁簇新的大屋林立，齐府是其中最大最宽敞的一栋。

    院内深深不知几进，日光从高高的天井洒入，被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将窗格上繁复的木雕花饰照得锐利而丰满。水磨青砖光可鉴人，大屋两侧各有青云巷，槛窗装嵌着图案精美的彩色玻璃。

    花岗岩装嵌的大门上明晃晃的挂着牌匾，上书“为国分忧”，落款是两广总督叶名琛。硬木门半开，后面另有趟栊门，由杯口粗的坤甸木制成，竖板上雕有讲究的博古花纹。

    “还要我说多少遍？”他不耐烦，“伺候少爷是你的福分。再多话掌嘴。”

    林玉婵：“……少爷？”

    小厮答：“老爷出去做客未归。”

    王全却一把夺下扫帚，狠狠瞪她一眼。

    在林玉婵上辈子工作的超市旁边，有个红木家具城，后来老板炒股爆仓跑路，里头的家具被员工低价甩卖，原价一万多两万多的家具，全都贴着几百几千块的标签，盛气凌人地堆在一块儿。

    至于干活的妹仔佣妇，也有大部分都是小脚——在林玉婵的认知里，裹了小脚的古代女子应该都是寸步难行；可这些小脚妇女干活时却依旧伶俐快捷，只是行走的时候经常外八字，能坐下来干的活决不站着，说明走动时还是颇有不便的。

    王全满意地点点头，回头命令林玉婵：“还不快进来！”

    广州城中西汇流，得风气之先。这些彩色玻璃明显是舶来的产物，就算是放在同时代的欧洲，也不失为艺术精品。

    当前生存为第一要义，“宠婢之路”倒不是不能接受。她不打算抱牌坊活。

    “憨货，乱扫扫走财气怎么办！来人，带她去洗干净，打扮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