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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英顿了顿，声音放低。

    他心下一横，说道：“见过随行官兵的尸首。”

    “军饷在哪？”

    姜小乙刚要说话，肖宗镜忽然道：“可以。”

    可一旁的肖宗镜听不下去了，再聊下去天都要亮了，时间紧迫，他们必须直切核心，快点打探军饷的消息。

    他自然也明白肖宗镜口中“打那来”的意思，双手抱拳，朝肖宗镜深施一礼。

    “打那来。”

    余英抬头看了看天棚，再回眸时，肖宗镜已经站起身，来到他面前。他高出他一头还多，垂下眼眸。

    一番话平平淡淡，却听得姜小乙烦心不已。

    “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我们来对地方了。”肖宗镜可比姜小乙直接多了，开门见山——

    “老朽有眼不识泰山，二位大人请恕罪，但老朽并未说谎，青庭帮连半点银子和粮草也没有见过。”

    余英叹气道：“横财没有，横祸倒是有一堆。”

    姜小乙眼中精光一闪，敏锐道：“你这话说得奇怪，没见过银子粮草，那见过什么？”

    他口中还有残余的酒气，神色平静，却气势逼人。余英脸颊滚烫，他自诩胆量不输任何习武之人，可此时却被面前人四平八稳的话语压得气势全无。

    姜小乙瞬间察觉。

    他的手一松，余英顿感肩膀上挪开一座大山，呼吸都变得顺畅了。

    余英面无表情道：“有一句话，老朽想先告诉二位。老朽在此与二位谈论这些事，不是因为二位武功高强，能随时要了我的老命。请二位不要小瞧了老朽。我余某人虽不会武功，但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钱帮主待我有知遇之恩，此生难报。区区贱命不值一提，二位若不信，大可动刑，看看能不能从余某这张嘴里撬出些什么。”

    她的行事风格就是喜欢收集零散的消息，从前她走江湖，也都是从这些边边角角入手，她觉得这样更容易接近真相。

    余英语气不变：“二位英雄想让老朽招什么？”

    姜小乙一字一句听得都很认真。

    余英周身一紧，心说他们果然是为这个来的，口中道：“抱歉，这老朽不知。”

    姜小乙厉声道：“能看出我们不是普通人，算你有点眼力！我不是诈你，你最好还是趁早交代，免得招来更大的麻烦！”

    她话锋一转，幽幽道：“不过，想必以贵帮今年的收成，区区三万两银子，应该不放在眼里了吧？”

    肖宗镜道：“是真不知，还是在跟我讲帮派义气？”

    他没有打断姜小乙，只是稍微抬了抬下巴。

    见他们没说话，余英接着道：“二位若真想从老朽这问出点什么，至少得让老朽知道，你们打哪来。”

    江湖里最怕的就是这种人，看似软弱可欺，实则跟头倔驴一样，软硬不吃，完全不转弯。

    余英无奈道：“说什么黑道，也不过是买卖人，只要是买卖人，就不得不学会向人低头。好在我们帮主领导有方，整个丰州，需要我们低头的也只有这一处。天门弟子武功高，远胜市井帮派，而且他们在虹舟山驻扎两百余年了，根基比我们深太多，我们上贡，一来买平安，二来也讲求个辈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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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英不语，肖宗镜的手掌压在余英的肩上，缓缓道：“你现在可以什么都不说，我会接着查。一旦我查出这案子与你们青庭帮有关……”肖宗镜停了片刻，声音又沉了几分。“你信不信，不管钱帮主人在哪里，不管你们有多少个兄弟保护他，我都能挖他出来，活剐了他。”

    余英抬眼，一双浑浊而精明的眸子在姜小乙和肖宗镜之间转来转去，最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神色肃穆，缓缓发问：“在这之前，老朽想问问二位，究竟是哪一路的英雄？”

    姜小乙：“还装傻，你们青庭帮最近是不是发了笔横财！”

    姜小乙道：“原来如此，不过你们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黑道，就这么怕天门？”

    “非也。”余英摇头道，“其实月夫人在与姚占仙成亲后第三年就病逝了，但姚占仙依然履行了对她的承诺，直到今年。现在吕顺死了，他也无需再忍了，想把眼皮子底下彻底清干净，也是无可厚非。”

    肖宗镜直起身，又道：“你们已铸成大错，切不可错上加错，祸及满门。”

    “英雄这话如何讲？”

    姜小乙手往桌子上猛地一拍！

    肖宗镜也不多语，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天。

    突如其来，不仅余英，给肖宗镜都吓了一跳。

    姜小乙冷笑：“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打听我们的来路？”

    姜小乙：“如何讲？”

    余英眼皮子耷拉着，明白这次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不如顺势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