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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为何如此？

    他在某一瞬，突然也明晰了姜小乙曾经的领悟。

    钟帛仁停顿许久，低声道：“那你为何不劝阻我？”

    钟帛仁怔住。

    姜小乙问：“你怎么了？”

    钟帛仁：“他是大黎密狱头目, 是个阴险毒辣之人。”

    若不以旧念对待此生，又该如何行事？

    姜小乙一盆冷水浇下，他终于想清楚了，他对戴王山以及新朝的种种执着，或许都源于他心底那份沉默的不甘。

    姜小乙：“你是个打定主意便不回头的人，我觉得我劝不住。”

    这些天来，他极少想起她，自打戴王山派杀手入山，惹怒了他，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除掉此人。

    在山里的时候，他也曾想过，如今他这副模样，无人会提防，别说是戴王山，他甚至可以轻松要了韩琌的命。

    “怎么了呀，钟少爷？”

    钟帛仁安静了很久，闷声道：“不行，你不见韩琌，可我得见他。”

    钟帛仁长长一叹。

    钟帛仁低下头，片刻后，又抬起。

    姜小乙觉得有些痒，又笑起来，她用手抱住他的脑袋，捻起发丝绕圈玩。

    钟帛仁埋在散发着淡淡体香的身躯内，思索片刻，忽然了悟。

    世上的缘份，大体上都是执念愈深，断得愈快。

    “我不知他从前都做过什么，但朝廷现在还在用他，就说明他尚有价值。”姜小乙伸手, 拍了拍钟帛仁领口的灰尘，又道：“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通风报信的，但我也不想欺瞒韩琌，所以这一次我就不帮你了。”

    天赐此生，他竟产生如此心境，实是无耻至极。

    他缓缓低下头，将脸埋在她的腹部。

    他以为那血书会激得戴王山进山，所以提前布置了的陷阱，但这苟且偷生之人最终也没有来。所以他主动向方天绒提议，在招降之时，伺机动手。他不由自主地计划着，还替方天绒想好了杀掉戴王山后，该如何与韩琌说明。他想到最后，甚至为方天绒考虑了今后进入朝廷，该如何拉拢朝臣，在新朝立足……

    自己抱着的，不正是个例子？

    姜小乙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缓了过来。

    “怎么，你想做官吗？我可以帮你呀，我与韩琌关系不错，我的保举很有分量。”

    异人如镜，果不其然。

    从他们初识，她只是个灵识不满，被善缘吸引的小丫头，到现在一路走来，不知不觉间已生大化之变。

    其实，他并不知晓戴王山投诚以后都做过什么，他也不知晓刘公和韩琌对他究竟有何安排。他只知道，自己改头换面，再世为人，便有机会可以找回从前的败场。

    姜小乙扭着脖子，正面向外面街道看热闹。

    他又是沉沉一叹。

    姜小乙没听清，也不问，她将下巴轻轻垫在他的头上，小声道：“钟少爷，我要带婵娘离开这里了，你想跟我一起走吗？”

    他不由想到，如果他现在将从前所有的事都告诉她，她会信吗？届时她又会如何看待他？当下，她早已断去了与“肖宗镜”的所有关联，只剩一把剑伴在身旁，但此剑与其说是象征着他，倒不如说是象征着某种深得她心的道义。

    “羞于反思……”

    他似乎不知不觉又跳进了同一汪冷池，从一开始只想处理匪患，到后面不愿戴王山夺功，再到后面干脆想痛下杀手，一步一步，牵扯得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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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还想对戴王山曾经做过的事进行一番描述的时候，姜小乙蓦然道：“大黎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