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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曲毕，灯光大亮，全场在短暂的震撼之后，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可是他们不同意。”林木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头，双手紧紧握成拳，冷冷道， “他们人多，都觉得这是兔子，就非逼着我也承认。我不肯答应，就打起来了。”

    林木在音乐方面有天赋，只是受福利院资源限制，无法送他去接受系统的学习。裴遇知道后，给他找了个钢琴老师。

    “所以你被赶到福利院做义工了？”林木忍不住笑起来。

    “客气什么，”裴遇说，“我们不是朋友吗？更何况，我家那老头子有的是钱，大多还不干净，拿一点出来回报社会，应该的。”

    这句话犹如一句咒语。在林木和裴遇尚且年少的时候，命运之神就将它借裴遇之口说出，当时的他们还不知道，这句话将伴随他们的一生。直至一语成谶。

    裴遇闷闷“唔”了声，又问：“那你会屈服吗？......如果有一天，实在被他们逼的受不了了，你会也承认那个小木雕是兔子吗？”

    可为什么当初在福利院第一见面的场面，还清晰得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那时，裴遇二十一岁，林木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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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木纠结许久，还是接受了这份好意。也正是裴遇这一无心之举，意外挖掘出了林木在钢琴方面的惊世才能。

    那个时候，林木已经颇有名气。几场商演的报酬，就足够支付他出国的费用。

    他穿着白衬衫和黑长裤，一双黑眸犹如璀璨的星辰，气质清冷而孤傲。当优美的钢琴声响起，林木好看的就像城堡中的王子。

    “这不是！”碰到逆鳞，林木身上的刺一下全炸开了，气恼道：“这是马！我一开始见到它的时候，它就是马！......只不过现在变旧了，就不太容易看出来而已.......”

    小木雕已经非常脏了，表面的喷漆早已磨掉，又沾上灰尘，变成一种混杂的，难以形容的颜色。

    裴遇看着那小小的一团，短短的脖子，短短的四肢，也没有尾巴。不得不真情实意说出一句：“......这不是兔子吗？我也以为这是兔子。”

    林木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林木想也不想地摇了摇头：“当然不会。”

    离开前夕，裴遇去看了一场林木的商演。

    （三）

    “这个世界有许多丑陋与狭隘的地方，流言蜚语，暗箭伤人。”裴遇说，“也许我们不能改变它。但尽管如此，也不要让它改变我们，明白吗？”

    “可是什么啊可是，”裴遇直接打断他，“你好好学就成了，大不了以后你成名了，再还回来。”

    在灯光全都熄灭了的现场，林木一个人坐在舞台中央，一束白色的光芒自上而下打落，温柔地笼罩在黑色钢琴上。

    “林木，你做得对，就应该揍他们丫的。”裴遇伸出手，在林木的头顶摸了摸，就像抚慰一个年轻的战友。“我有一个秘密，如果说出来，大家也会觉得它是错的，可我不这么认为。他们太烦了，几天前，我也揍了他们一顿。”

    “......”裴遇不可思议地看着林木：“不是吧，他们这么无聊？......明明这是你的木雕，你觉得它是马，它就是马；你觉得它是兔子，它就是兔子。跟他们什么关系？”

    裴遇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干得漂亮，就应该如此。”

    林木蹙眉看着他，似懂非懂。片刻后，犹豫地点了点头。

    裴遇笑着在他头顶摸了摸。

    裴遇审视着这个灰不溜秋的小东西，“唔”了一声：“好吧，反正是你的东西，你说是马，它就是马。我尊重你的意见。”

    ——这个世界有许多丑陋和狭隘的地方，也许我们不能改变它，但也不要让它改变我们。

    “可是......”

    他的音乐才能无人可比，在短短四年时间内，钢琴造诣就已经登峰造极，老师建议林木去俄罗斯深造。

    裴遇站在台下，怔怔地望着舞台中央，白色的烟圈在他眼前逐渐飘散。他出神地想，原来当初那个孤僻内向的少年，已经快十八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