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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筠错愕，上次来买米虽是半月以前，那当儿纯米也才十六文一升，后头听街坊说米涨到了十八文，昨儿才结了点儿工钱，今儿她便急着过来买米，何曾想一夜间竟又涨了两文。

    邹筠正要收起荷包，闻言睁大了眼：“三十六文，如何会少。”

    她瞧向身前的掌柜，欲要开口，王行却道：“也不单是咱们铺子涨了，邹大娘不信出去转转，这缙城里的米粮铺子再没有比咱这铺子价更低的了。”

    其实邹筠吃倒也没什么，只要能填饱肚子，管那是什么米，只是眼下儿子卧病在床，大夫说得吃些好的将养着身子，否则是难起来了，她哪里敢不听大夫的话呢。

    王行见着的赊账由头多了去了，时下年头里的米粮铺谁愿意赊账，自家吃顿饱饭都是个大难题，还得愁着赋税，哪个还能打肿脸充胖子赊账。

    邹筠举着油纸伞，步步行在雨幕中，瘦弱的身子几乎要与灰扑扑的雾气融成一团。

    邹筠盯着满满两升米入了米袋，原本空瘪瘪的袋子顿时鼓胀了一半起来，自个儿的心也沉甸甸的。她心中有了些许着落，小心的从绣着梅花的荷包里仔细掏出了三十六文钱放在了柜台上。

    邹筠知晓掌柜话里的意思，这便是不肯赊账了。

    邹筠捏着荷包犯了难，提着手里的米不愿放下，低了声线道：“王掌柜，我今儿出门急，没带够银钱，您瞧着能不能先赊欠着四文，回去取了钱给您送到家里。”

    伙计笑着脸去拾铜钱，眯着眼睛数了数，却是凝起了眉毛：“大娘，少了四文。”

    邹筠瞧了一眼米桶里的杂米，大抵都是些碎粟米，再混着少量未去干净壳的糠米，清苦人家都知道煮熟了是何味道。

    王行眼明心亮，呼了伙计一声：“给邹大娘量些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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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番来往王行始终不松口，邹筠也只好买下一升半米，荷包里被退回了六文钱。

    伙计闻声过来，拿起米斗：“大娘可自带了米袋？要量多少米。”

    眼下家里处处是花销，又赊欠了药房五钱银子，什么不得精打细算着，眼下米价突然又翻了翻，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银钱，她想着再说上两句好话，却似被掌柜看穿了一般，在她开口前，王行又道：“邹大娘若是不便，不妨买些杂米，时下只要十文一升。”

    于是他梗着脖子也不肯松口，扯了个笑脸道：“大雨天跑来跑去多不便，邹大娘先带一升回去岂不方便，待这米吃完了，捎句话，我亲自给你送上门去。”

    但邹筠毕竟是邻里，街里街坊的也该卖个面子，若是以前他倒也答应了，可现下邹筠家里啥情况，他能不清楚，这银子要是赊出去，不知啥时候还能要回来，虽说不过是毛毛细雨的几文钱，可这当儿谁家不是一个铜子儿一个铜子儿的省着。

    妇人连忙从怀里拿出了个小麻袋递给伙计：“两升便是。”

    “没数错，只是现下米涨价了，得二十文一升了。”一旁上了门板的掌柜过来解释道。

    “好咧！”伙计麻利儿量米，也未嫌妇人买的少，这年月里吃不起米的人家多的是，别说是来买两升，就是半升也是乐意卖的。

    妇人客气的笑了笑，目光落在了大米缸上：“不碍事儿，总归下工回去得往这边走。”

    她这荷包里拢共就两升米的钱，今儿上工前连着数了两遍才放进来的，带子也系的紧紧的，断不可能遗落几文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