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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顿的脸色沉了下来：“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所有的士兵在缓缓移动，可是没有看到人，即便到了刚刚划定的停火线也没有任何联军的身影。他们只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理查德笑了，他的笑终于有点虚弱的意味。从前他给人的形象一贯是呆板和彬彬有礼，但从审讯他开始诺顿就觉得他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肆意，洒脱，好像剥下了一层皮，又像是终于挣脱了什么。

    他听到了枪声，他们甚至来不及反应，子弹就如雨点一般射穿他们的身体，或者在他们体内炸出火花。诺顿听到了哀嚎声，但是他们甚至无法瞄准敌人。机器人密集如雨点一般涌进来，很多诺顿从未见过的，甚至散发出麻痹神经的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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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原来是个防守的哨岗，电网铺陈，足足二十米的围墙，还有排查检测的仪器。但现在门向他们敞开，外面森林清爽的风朝里面吹来，送来了鸟鸣和鲜花的芬芳。树林里静静的，只有风有时吹落几片树叶。

    他们以五区作为开端，亲手拉开人类大屠杀的序幕。

    “诺顿，就算门关了，还是有很多进了驻地里。”有人推了一把列文，有些忧心地说。

    别无选择，诺顿只能向前。

    理查德的声音像是支撑不住了一样垮下来，十分沙哑：“平安归来，诺顿。”

    诺顿来不及反应便被淹没在后撤的士兵当中，他们有一些皮肤开始溃烂，有些眼睛被射穿，只剩下一个空洞，有一些在逃命过程中被机器人劈成了两半。死亡只在一瞬间，机器人毫不停歇地进攻，他们也有些伤亡，但是不足为计，铁皮碾过人类的躯体。

    毕竟是临别赠言，理查德这回想了很久。久到诺顿有些不耐烦了，在原地踱步等他：“该死，你到底说不说。我该回去了。”

    言下之意是过了今晚嗓子就没用了，这些我最后能出口的话您还是听听吧。理查德果然看到诺顿皱了皱眉，坐到一旁：“三句。”

    理查德笑了笑，看上去在说诺顿先生真是大善人，但他显然很珍惜自己说话的机会。“您和您的父亲一样好。”他看到诺顿听完就想跳起来打他，但他忍住了，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理查德说了句“这实在不如您的父亲”一样。他只是听不得这种比较，无论是好是坏。

    “找人去关门。”诺顿咬了咬牙，“列文，你去。我们留下来拖着。”

    诺顿莫名觉得烦躁：“我走了。”

    打开一部分阻隔，让机器人可以随意进出。两小时前出去的士兵没有发现，证明这扇门是在两小时之间打开，而机器人联邦可以在半小时内检索出全球人类驻地的防守漏洞并制定精确的攻击方案。

    也许组织从未计算过驻地有多少人，为了保护整个体制而牺牲几千个人的驻地，没有将领会犹豫作出决定。

    诺顿站了起来，似乎等他说完就马上走人。理查德接着说：“还是离这种狗屁组织远一点的好。”

    “没有坦克，和这些怪物打什么！”有人高声大喊。

    可是他们能撤吗？他们身后是联军已经放弃的人，也有一生没见过战争的妇女，有做麦芽糖的老人，有好不容易安歇下来的退役军人，他们或许抱着自己的孩子躲在门窗后，告诉他们很快就过去了，明天太阳又将升起。

    拙劣的，温柔的，让所有人都安心下来的谎言。

    诺顿觉得意外的安静，没有一丝风吹草动。布鲁斯因为羞耻难当先回了三区，剩下的军火的确够他们支撑，但组织的命令是向前扩张，否则无法转移联军的视线。

    他冲在前面，带着他们剩下的这些人，他甚至没有清点人数。哪怕最后只有一两个人，他也会冲到最后。子弹的痛感太密了，诺顿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觉得全身都要碎裂了，但他一直冲在最前。这已经不是反抗被统治的战争了，而是真正肩负了几百条人命。

    他或许不会明白，因为理查德也自以为和诺兰有牵绊，这些对于他来说无足轻重的联系是理查德一直怀着偷来的心思小心翼翼地维护着的。现在好像他们之间只剩下一层联系了，就是普通的士兵和叛徒之间的联系。

    这样和谐的场景，却带着死亡的意味。

    就像从前战争来临时诺兰轻轻抱着他，讲一些自己编的没头没尾的故事，或者说儿子，外面在下雨。

    诺顿笑了：“那就留给别的区的那些家伙，不然做什么士兵。”

    联军疯了……这是诺顿唯一能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