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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士阁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章泰和与另一个长随恐惧的抖成了一团。
张发财从怀里掏出了块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刀锋上的血迹。别看两个侍卫喷了满地道的血,可张发财的刀锋上却只有极细的一条血线。擦完,他收刀入鞘,同时把沾血的帕子整整齐齐的叠好,收回了怀中。
“我们东厂出来的人,嗜杀如命。”张发财语调倏地轻柔,但章士阁主仆几人却越发觉得可怖,“偏叫娘娘给派去伺候个好好先生,说实话我们上上下下,都挺为难的。”
“今日能过个瘾,真是多谢章知府了。”张发财说着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信,抬手扔到了章士阁头上,“哦,对了,今日我来送信的,你赶紧看了给我回信,省的我耽误了正事儿。”
章士阁没接信,他现脑子有些懵,一则是不明白张发财为何突然暴起杀人,二则是从小到大从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让他凭空生出了不在现实、正困于梦中的错觉。
张发财也不催促,说实话他忍章士阁很久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杨景澄待他们的态度,他们自是记在了心里。若说章士阁是从未受过委屈,那以丁年贵为首的这帮被章太后收养的孩子,那便是从小不知道甚么叫委屈。直到跟在了杨景澄身边,偶然忆起往事,方惊觉,原来之前过的日子,那般的委屈;原来跟随一个主人,根本不需要被朝打暮骂、根本不需要提心吊胆。主人不会喜怒无常,便是恼了,顶多骂上两句。看在他们眼里,与其说是发脾气,不如更像小孩子撒娇。
张发财不清楚其他人怎么想,横竖在他看来,只消杨景澄别与章太后直接对上,他便一定要做好侍卫的职责,不独要护其周全,但凡冒犯了杨景澄的,他必定要寻机会报复回去。睚眦必报,才是东厂风范!
微冷的秋风从门外吹入,驱散了些许尿骚与血腥味,也让章士阁的神志清明了几分。他总算回过了神,意识到了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身处危险的现实。硬忍着胸中翻涌的气浪,低头捡起了落在了泥地上的信。拍掉信封上的灰尘,屈辱的抽出了里头雪白的信纸。
信上却只有一句话。
“姓章的,流民怕否?想求小爷救你否?”
第259章 求援 信纸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
信纸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沾染上了尘土。章士阁整个人都是木的,今日受到的刺激实在太多,多到他几近麻木。不知过了多久,骨子里的愤怒才从麻木的间隙里一点点的挤压出来,他的眼里渐渐的染上了仇恨的色彩!
杨!景!澄!!!
章士阁的身体开始微微的颤抖,依旧在他手里的信封被他揪成了一团。他的脑袋嗡嗡作响,每一寸精神都在疯狂呐喊着杀人!
然而张发财的一句话,又让一切的刻骨仇恨戛然而止。
“你不需要的话,我先走了。”张发财丝毫没有墨迹的兴趣,现徽州府城内流民四起,乱成一团,他急切的想回去报信,并将消息传递入京中。朝堂的博弈他掺和不了,但不妨碍他给自己讨厌的人补上一刀。
章士阁粗重的喘息着,他现对地道外的景象一无所知。地道内无粮无水,亦非久居之地。再则地道并非绝密,倘或知情人出入口泄露出去,那些兵痞都不用干别的,只消堵住出入口,再往地道里放把火,他便插翅难逃。然而,张发财倨傲的神情,与杨景澄的亲笔信,是如此的刺眼!
“外面……有没有人?”章士阁的身边仅剩的长随嘉悦再也忍不住,开口问询。
张发财却没有回答。他两眼只盯着章士阁,好似压根没把甚管家长随的放在眼里。说来无论东厂还是锦衣卫,皆是天子心腹,等闲也确实高高在上。休说章士阁身边的长随,便是章士阁本人,只消别伤了他,气一气根本毫无影响。所谓打狗看主人,他是太后心腹,气你咋地?
章士阁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嘉悦开口时,他心里想的是总算有个台阶下了,不料张发财根本不接招,且他堵在前方,狭小的地道里,若想出去,非得他让开不可。章士阁觉着他三十几年的霉运全都在今日爆发,简直让他完全不知如何进退!
又憋了足有半柱香的功夫,章士阁的求生欲终于站了上峰,他几乎是强挤出了个笑,咬着后槽牙道:“敢问张大人,门外情形如何,可否告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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