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3/4)

    简凤箨没有动,貌似是出于本能,也可能是因为震惊,因为一个行动如此灵活的公冶治,他印象中已经五六年没见过了。在他的记忆里公冶治矮小,蛮横,干瘪的身躯充斥着习惯性的怒意,因此时常看上去鼓胀了一圈,但他近年来多半都是深陷在那张黄花梨椅子里,简凤箨几乎已经忘了年幼时师尊精神矍铄,拎着铁锤追得他满院子跑的模样。加上数月未见,这个骤然登场的公冶治几乎很陌生,不可轻视他此刻的爆发力,这一掌打下去,有可能非死即残,但一掌过后,简凤箨仍旧站着。

    他在最后关头举起手,跟公冶治对了一掌。的确势大力沉,但他也纹风不动。公冶治眼里的震惊,毫不亚于他初进门时心里的震惊。

    “你觉得我现在还会站着乖乖让你打吗?”简凤箨说。这场景他在臆想中构建无数次,这台词推敲千万遍,岂料竟有成真一天,连他自己也觉得此生不枉。

    公冶治也平静下来。似乎他也想起来这不是公冶庐。“畜生。”他冷冷地说。

    简凤箨笑道:“您千里迢迢跑过来,就只是为了对我说这个的吗?”

    公冶治道:“你既然胆敢叛出师门,自然不会没有预料到今日。”

    他按住了腰间的剑。简凤箨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当然不是没有预料到今日,以他行为之恶劣,引起什么后果都不奇怪,任剑还的心情还可以商榷,公冶治是免不了吐血三升。简凤箨知道公冶治平生最重脸面,加之性情暴烈,惭恨交加之下,直接气死都有可能。但今日的公冶治,面上看不出激动的痕迹,连愤怒也一闪即逝;这个孤介半生的老头子,比简凤箨的预料之中要沉稳得多,也要高傲得多。

    只听一声咳嗽,傅万壑不紧不慢从旁站了起来。“你要在渡剑台杀人?”

    公冶治道:“我门下出了这般的畜生,岂有不清理门户的道理?”

    傅万壑:“你要在渡剑台清理门户?”

    他语调里没有蔑视或者嘲讽之意,只是单纯询问对方是否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简凤箨这时候才注意到傅万壑早就在此,从礼节上说,这也不奇怪,江湖剑客无数,盛名在外的铸剑师却少之又少,公冶庐虽然满打满算只有四个人,形式上足以和任何门派平起平坐。只是傅万壑与公冶治坐在一处会聊些什么,这事情简凤箨一想就头皮发麻。公冶治道:“傅宗主想包庇这个欺师灭祖的畜生?”

    傅万壑冷冷道:“你眼里的畜生,于我眼中是择木而栖的良禽。他已非你之徒,公冶治,你若还有一点清醒,就莫要在别人的地盘上得寸进尺。”

    简凤箨没想到傅万壑在人前也有护短的面貌,不由大为感动,躬身道:“多谢师尊抬爱,不过我觉得无妨,公冶前辈既然冲着劣徒而来,此事也应该有一个了结。”他又朝着公冶治摊了摊手。“只是前辈应知我不会束手就戮。”

    公冶治连眉毛都没有动一动。“傅万壑,他若死,你不可怨。”

    傅万壑来回打量着二人,慢悠悠地踱到了角落,拖过一张椅子坐下。“公冶治,你枉称铸者,一生废材无数。也罢。简凤箨。就让他看看你真正的剑。”

    公冶治充耳不闻,拔剑出鞘。

    这是他自己铸的剑,自己创造的剑法。两者都已经陪伴他数十年,同名冶心。第一剑刺出,简凤箨笑了笑,挥剑以挡,一模一样,也是冶心剑。

    他竟然还敢用公冶治传授他的剑!

    斗室之内,一老一少,如对镜照影。行招走式,仿佛毫无二致。可是简凤箨的剑又总有一丝后发先至的余裕,似乎公冶治每一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们流畅地拆过了四十六招,这不像一场战斗,只如一场练习,一场发生过无数次的师与徒之间的授业。只是师徒身份已调换了。

    四十六招走完,简凤箨的剑极有分寸地停在公冶治喉前一寸。公冶治咳嗽起来,嘴角溢出粉红的血沫,落在锈迹斑斑的剑身上。仿佛之前回光返照的力量瞬间耗尽,他泄了气一样颓萎在地,抖动的嘴唇甚至发不出一个有意义的音节;简凤箨可能是此生第一次这样俯视他,已经无论如何不能找出那个怒发冲冠的形象,只是一堆日薄西山的腐肉。剑和人一样,都已经太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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