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悸動:第二章:戀愛的滋味(2/3)

    某回,阿彬的母親看見了,不吝稱讚道:「恁阿唐足感心喔!」

    那天剛好是我長年臥病在床的父親的出殯日。

    毫無疑義,阿彬已擺脫青芒果的酸澀,散發青春活力朝著熟成階段邁進。

    我從小愛黏著我媽去湖邊戲水,小學開始自己洗球鞋。

    父親雖然不在了,卻留下美麗的淒豔,默默關照整間土房的興衰。

    我家前面有片竹林,瀕臨水圳。

    花開如火,一年又一年。阿彬準備念高中了,還會尿床嗎?

    「那像話嗎?」阿彬的母親經常利用洗衣服的時候,跟我媽分享情報和秘辛。彬媽通常都是用發牢騷的語氣在講,但有時會用很無奈的口氣,其中我認為最勁爆的就是這段話:「僥倖喔,都快讀初中了,阮阿彬愛尿床的毛病,呀無法度改善呢!」

    老實又沉痛的說,父親的死亡對他是種解脫,對我家亦然。

    我們父子之間幾乎沒有深刻的互動,父親對我而言,猶如熟悉的陌生人。

    如果我真的付諸行動,便有權領到一張變態的門票。

    因為舉世皆知,人們喜歡偷偷的幹,幹些個人的特殊變態嗜好。

    父親是神聖而唯一,我卻從未喊過他一聲爸爸,而他也從未給我一個擁抱。

    我用傻笑掩飾心虛,席地坐下,隨手抓根草放入嘴裡說:「看芒果啊。」

    水圳的另一邊是一大片厚實高聳的土堤,圍住飼養魚群的大埤,遠看像座火山。

    「看啥小?」阿彬移開書,濃眉蹙成八字,疑惑望著。

    燈籠花是他一枝枝親手栽植的,聽了阿彬的讚美,我恍然大悟。

    初次近距離的欣賞,只見阿彬的面孔被『人子』遮掉泰半,頭髮短短地就像刺蝟的防身武器、兩片紅唇微微開啟一抹可愛的傻憨樣、下巴和上唇都點綴著代表轉大人的胡青、突顯的喉結揮別純真的童稚、一對肥大的耳朵好像吊壺的兩個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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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本來不是那樣的,變遷發生在我小三那一年。

    阿彬第一次對我講話時,看著爭相競豔的燈籠花,面帶羡慕說:「你家真漂亮。」

    我九歲的心靈沒有太大的哀慟,只有滿滿的歉疚和遺憾。

    不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而是己所有欲,勿言於人。

    燈籠花是我家的圍籬,花開時一盞一盞的嫣紅,不分晝夜點亮四季的喜氣。

    不知從哪蹦出來數台挖土機,勤奮開墾,把山坡、湖泊、樹林、茶園、濕地等等,徹底改變風貌,摧毀掉大自然的美麗風景,埋藏掉我無數童趣的遊樂場。排水圳取代古早湖邊浣衣的風光,逼得各家情報得排隊,擁擠交流在三個洗衣位之間。

    聞言,阿彬將眼皮撐到極限,不惜翻著白眼讓額頭推積出山川的壯麗,仰望著樹上的茂盛枝葉。芒果產季剛過不久,依照未成文的往例,今年的芒果同樣被阿彬的大伯,不畏辛苦獨自包辦採收的工作,樹上剩下寥寥無幾,都是小小粒檨仔青。這棵芒果樹是上百年的土檨仔,阿旺舅不待芒果轉黃變紅便猴急下手。每一粒都青荀荀頂多只有鴨蛋大,根據我偷采來吃的經驗,不可能會有甜的。他尋找片刻,可能想到樹上的芒果早就跑去怹厝成為飯後「酸點」,現在都已經變成菜園裡的肥料。

    肺結核的關係,我媽從來不讓我去靠近父親。

    他胸口規律起伏,雙臂裸露,十指交握在肚子上。胯間顯得很不尋常,隆起的帳篷裡藏只神秘鳥類,勾引我泛生一股衝動,好想放任眼珠鑽進去他的褲管裡面一窺究竟。這是一種很要命的病,充滿望梅止渴的妄想,不是突發性,已經成為常態。

    「小孩子愛玩水啦。」我媽很客氣,嘴角偷偷笑出一朵燈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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