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悸動:2-6:湖畔驚夢(2/5)
「有什麼好奇怪的?」阿彬投來一瞥,率先舉步踏上歸途的山徑,頭也不回地又說道:「要怪就怪你不講清楚,滿嘴只說他他他。我聽來都一樣,管他是男是女。就算不是你唬爛瞎掰,充其量只是小說罷了。我左耳進右耳出,會當真才有鬼。」
我知道,雲雨就是兩個肉體合為一體,俗稱的相幹【交媾】。
「時間過得真快」阿彬雙手插腰,仰頭望著天空。
阿彬既然買得起書,看過的書肯定比我多。
當年的場景,忽然一幕幕浮現眼前,清晰猶如昨天發生的事。
他說得沒錯,寒酸不是病,卻會要人命。
我靠上去,伸手遙指對面:「當時那裏有棵枯木,我們走到這裏時便停下來,大家搶著與枯木一起拍照。我到現在仍然不明白,枯木有什麼好拍的呢?不過,我記得很清楚,你那天穿深藍色夾克、卡其長褲,我們也有一起合照」
說不定他讀過很多,男人與男人相幹的情節。以他的聰明才智,多半瞭解他們是如何合為一體。此時時機正好,我若不問,要待何時。「阿彬!我剛才講的那個故事,飛天神偷是男的誒!他和男主人在床上胡搞瞎搞,你怎麼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我說:「好吧,只是小說而已。可在現實中,男的跟男的,真的可以談戀愛嗎?」
我也不知為什麼,遏止不住興奮,一頭熱詳實陳述起來,彷佛準備撰寫回憶錄。
「你實際點!」阿彬很嚴肅,好像看見了怪物,慎重說:「晚點,我去找你。」
「伊一直攏迪【都在】臺北當學徒,現在已經出師了。」
是哩,電影是唯美的,小說是造夢機,人人都有夢想,連林美麗亦然。有一次我們在溪中摸蛤仔,她啍著歌,忽然雙眼發亮說:「長大以後,我要天天穿漂亮新衣服,當電影明星在電視唱歌。」認真的語氣配上嚮往的表情,充滿無限美好的憧憬。
這句話,躍雀了所有的等待。
阿彬外表看似灑脫,可能臉皮薄,不敢光天化日上演小說描寫的旖旎情節。
我說:「我只是複述,跟信不信沒關係。再說,相信不代表就懂,是不是?」
我真的好期待,心情就像是等著跟情人約會一樣。可是回顧我看過的小說,不下數百冊。但是,有關男人與男人約會的情節,我搜竭枯腸,只記得紅樓夢有提到一筆,約莫半張紙的篇幅,用詞很含蓄,以勃起的陽物隱諱描寫兩個男的雲雨作樂。
「你長大想做甚麼?」話落,阿彬帶頭前行,沒情沒調,只會煞風景。
問題是,他們究竟如何合為一體,我就是百思不解,因為男人有懶叫嘸菊掰。
阿彬面掛淺笑聆聽著,眼裏閃著異樣的光芒,末了伸手揉著我的頭,嘉許說:「不錯、不錯!四年前的事,你記得倒清楚,腦筋很好嘛!」他熾熱的眼神,含情默默。讓我好生期待,他會不會像秦漢對林青霞那樣,抬高我下巴,俯下臉來
阿彬停步扭頭睃來一眼,訝然說:「你不相信的話,又怎講得出那種故事。」
利用夜色掩護,製造氣氛搞浪漫,是最常見而有效的老套。
「也對!」阿彬嗤笑一聲,輕舒猿臂攬上我肩膀,邁步而道:「古代有很多太監,心裏喜歡的是男的,逮到機會自然不會放過,這你總該知道吧?但是皇帝坐擁江山,呼風喚雨,要什麼有什麼,多半葷腥不忌,男女通吃,這你就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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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彬朝外走,說:「大家都是窮光蛋,沒錢坐車,我覺得很寒酸。阿發現在呢?」
我得試探一下,說道:「阿彬!你覺不覺得,那是一段很特別的旅程?」
小表弟聽了,笑到跌倒,喝了好幾口水。我沒什麼志向,唯一願望是:「當個武功高強的俠客,瀟灑漂泊,策馬浪跡天涯,到處行俠仗義,閑來無事,沽酒買醉」
姿態很像大頭目,要宣佈什麼重要的事。可是我等了半天,卻遲遲沒下文。
書上有寫,內斂的人不習慣主動坦露心意,喜歡迂回展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