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悸動:5-5(2/2)

    我猜,菜園是我媽和錢永春認識的發源地。他熱心助人,鐵定被我媽柔弱的外表給矇騙,搶著打水澆菜。殊不知,我媽曾獨力將頭豬綑好交給兩名抓不到豬,而目瞪口呆的豬販。說來就好笑,我媽名喚林黛玉。不好笑的是,父親出殯那天,我聽見山莊長輩在竊語,惋惜說:「有夠可憐!水人嘸水命,迦呢少年就守寡,以後日子落落長嘍!」

    「一塊咁有夠?」阿旺舅質疑說:「這麼小一片,風吹就飛,怎麼放上桌拜?」

    我媽在廚房忙,說:「你先去陪班長,等我身軀洗好,你再寫功課。」

    過年時,我家的床舖,常常擠到水洩不通。

    我姐聽了,眼眶紅了。攏怪阮厝散赤,連普渡都沒辦法讓好兄弟呷粗飽。

    我媽不放心,要我幫忙送人。

    「謝謝錢叔!」我趕快把罐頭往廚房搬,等洗好澡走出浴室。

    隔夜,我跟我媽前腳才進屋。他後腳就跟來,笑靄靄地像慈祥的聖誕老人,右手抓著高梁和蘋果西打,左手拎個麻布袋。待往地上一倒,嘩啦啦滾出一堆罐頭,有肉有魚有水果,通通是好料。我看到快流口水,他卻說:「部隊只有這些東西,你們湊和著用。」

    「唐唐!快過來!」錢永春拍拍身邊沙發,「錢叔不信邪,要討回昨天的利息!」

    他很愛划酒拳,連輸幾拳動作會遲緩,若有所思的模樣,眉宇會聚攏凝重的兇氣,讓我連想到阿旺舅。我只曉得,他是山莊最神秘的男人,曾在礦坑短暫待過,之後就不知在幹什麼。有一年中元節,他又偷宰豬來賣。我跟著三姐去買,她只挑了一小塊。

    茶儿上多碗冒煙蛋花湯,以及三碟小菜。

    我媽自無拒絕的道理,要我幫忙清理,原本給阿弟仔睡的床舖。林美麗很牛,硬要阿弟仔回去住,小房間又恢復成儲藏室。我實在不想清理,趕緊說:「阿母!都這麼晚了,不用那麼麻煩啦!我的床那麼大,又不是沒擠過七個人。」

    錢永春醉眼朦朧,講話有些大舌頭,推辭不了,便要我先扶他去尿尿。

    錢永春不嫌貧愛富,很有愛心自己準備酒菜。我媽喝著蘋果西打,陪他在聊天。我在旁邊桌子做功課,見他滿臉通紅,電扇吹不乾頻頻冒出的汗水,眉飛色舞在講家鄉的事。什麼黑龍江結了一層冰、野狼跑到村子搔擾、阿山嬸家的姑娘長得可真俊,等等相關花絮。等到高梁喝光,錢永春才驚覺11點多了,急著要離開卻連站也站不穩。

    我媽確實苦命,四十左右便守寡,還得天天不情不願面對她口中的討債子,做牛做馬煮飯洗衣,還要掏出血汗錢,幫他付學費。她以前在礦坑工作,看起來比較臭老。現在不必再受風吹日曬折磨,皮膚白回來。不偏袒的說,比我那年輕的數學老師還漂亮。

    數學不喜歡我,想不到的是,錢永春很喜歡數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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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他坐回沙發。「回去勢必吵到別人,可以的話,我在沙發打擾一宿?」

    錢永春往沙發一坐,四平八穩像一家之主說:「妳放心,東西我在管,沒事的!」

    錢永春睡的地方有門戶,既然這樣說,代表外宿沒問題。

    「被人知道,對你不好吧?」我媽夭鬼假謝意,不敢收。

    哇!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我媽一聽,樂得輕鬆,要我把人扶到床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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