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东风夜放花千树(4/5)
“容容,你听我解释嘛!我等了你这么久,也是一时气不过啊!”陈北亭穷追不舍,嘴里的话说得是分外暧昧朦胧,若是叫不明就里的人听了去,还以为这是一对小两口在拌嘴。
等了我这么久?你他娘倒是放长线钓大鱼啊!花想容更加认定那个数月来一路尾随自己的袖箭也是陈北亭,心说倒是谁应该气不过,这个恬不知耻的马泊六!他越想越气,本想把这人当个耳旁风不予理睬,这下却是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忍不住回身一脚,便想把陈北亭踢下去。
谁料陈北亭似是早就料到这一招,轻轻松闪开后,脸上陡然间笑逐颜开,嬉皮笑脸道:“容容,你肯理我就好!”
花想容顿时气结。
两人纠缠到花灯近处时已经再无旁人干扰,胜负显然就是要在此间一决高下,花想容恨透了陈北亭,自然是不肯输在这一着,眼看陈北亭已经是超越了自己,那盏花灯是触手可及,花想容情急之下,再动机关,竟然是直接射断了吊住花灯的细绳。
陈北亭不防这一招,花灯陡然在手边擦过,轻飘飘地落进了花想容的掌心。
花想容抢得了头灯,正要趾高气昂地显摆给陈北亭看,好奚落一番,陈北亭却仍是讨好地腆脸笑道:“容容,你好厉害!”
花想容被他这幅没皮没脸的样子大杀兴致,抢得头灯的喜悦荡然无存,不知怎么还对手里的玩意儿越看越恨,他两眼像刀子一般狠狠剜着陈北亭,恨不能将这人千刀万剐,手也向下重重一摔,竟是把那旁人求之不得的花灯扔了。
陈北亭终于脸色一变,神情慌张地向下一跃,居然奋不顾身地要去救那灯。
花想容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也不想见人,只觉得心烦意乱,挨着一块岩石坐了半天,这才觉得心绪勉强平复了些,终于又借着铁索钩慢慢吊了下去。
挂在半道时,远远见得对面的江岸上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一圈人,正中央便是那个陈北亭,手心里还捧着那盏精巧的花灯,花想容嗤笑了一声,暗道这人果然也就是个贪图什么宝藏的蠢货,他此时赏玩灯市的兴致已然扫地,就对这些东西完全嗤之以鼻了,连带着看那向陈北亭拱手道喜的县官,也觉得愚不可及起来。
这会儿的铁索上自然是半个人都无,花想容背手踩着锁链优哉游哉地过了江,心里只想回自己的船舫休息。正要冷眼走过时,陈北亭却忙不迭地拨开众人,当着众目睽睽伸手拉住了花想容,不由分说就把人拉到县官面前,直言道:“大人,您看,这头灯是他抢到的,只是不慎滑落时被我捡得了。”
花想容想甩开他骂街,但又碍于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只好也有模有样地向县官行了个礼,规规矩矩道:“确实如此,但既然”
他本想说,既然陈北亭这厮捡到了,那就归他算了。倒不是出于大方,只是花想容实在看见陈北亭就恨,那花灯更是让他想到这厮的明目可憎,这会儿只想赶紧脱身。
谁晓得那县官朗声笑着打断了这话茬:“好、好!两位侠客武艺过人不说,却也有谦让风范,实在是仁义之士。府上本就备了酒席,要宴请抢得头灯之人,既然如此,便请二位一同赴宴吧!”
话音落地,县官面前的两张脸都僵住了。
陈北亭是喜不自胜又强装镇定,花想容则是面色青黑欲哭无泪。
湘西一代民风开放,说是宴请,实则是篝火晚会。
花想容虽然愤恨陈北亭腆着脸一道,但是见了这阵仗也暂时把这些不快抛到了脑后,晚会上载歌载舞很是热闹,男男女女们身穿花纹繁复的衣着、披戴精美冶丽的银饰,在橙红色的篝火下映出斑斓的光芒,全然是花想容从未见过的风情。
他看得心情极佳,又喝了几杯浓酒,更是飘飘欲仙起来,对着陈北亭都给了笑脸,酒宴到了最后时,旁人都撺掇着要一起牵着手跳舞,花想容出身边疆,本就性情热烈能歌善舞,自然踊跃地蹿进了圈里,激动之下,也没发现自己拉的就是陈北亭。
月至中天时这场宴会才慢慢停歇,花想容虽然意气风发却没有大醉,神智尚且清醒,左右看了一圈却找不到陈北亭了,暗道这人还算识相,没扰了自己的好心情。县官留他说了会儿话,反复澄清那花灯里确实没有什么秘密,只是江湖传言,最后又送了他一些凤凰特产的腌菌子,这才送他离开。
花想容找不见陈北亭,倒也不是他识相,只是喝醉了。
陈北亭算不上海量,但酒量也不算差的,只是花想容在宴会上对他露了几次笑脸,他情不自禁就多喝了几杯,到后来花想容还牵了他的手跳舞,借着篝火的光看,更是神采飞扬顾盼生姿,直教他找不着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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