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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福心中惶恐，退后一步，也不敢退得太远，仍留神关注着皇帝。

    有福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搀扶：“皇上，您怎么了？”

    “别叫我妹妹，我娘只生了我一个。”

    但他未尽之意，君臣二人心知肚明。

    “反正我也不喜欢他，只是为了让他放弃入嗣而已……”

    皇帝心中早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不曾泄露太多，只慨叹一句：“苏太傅历经三朝，年事已高，是时候颐养天年了。”

    皇帝仰起头，双目微阖，任冰冷的雪花落在脸上，一瞬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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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许家，他认识了一个叫“长安”的姑娘。

    雪花一片片落了下来。

    他说着又重重叩头：“臣今日所说之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谎言，臣愿死于乱刀之下，永世不得超生。”

    他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可不知怎么，他随后想到的，竟是昨日在偏殿他出言试探时，她眼中的惊骇；他前天要去金药堂时，她千方百计阻挠，还迫不及待地想离开京城……

    先时他头痛欲裂，神思不属, 强忍着才不让自己失态，是以也不曾留意周边环境。到这会儿才蓦然惊觉, 原来不知何时, 他们已置身皇宫中, 就在勤政殿外。

    后来崔姑去世，他被取名承志，带回湘城许家，要去给人做嗣子，继承家业，养老送终。

    他甚至还想以承志的身份认真问她一次：她对他, 到底有没有真心？那些话, 她究竟怎么解释？

    ……

    听闻此话，苏太傅双目骤然一亮，热泪直流：“臣叩谢皇恩。”

    他重伤后，记忆全无，曾在一个小山村养伤。

    伴随着那段记忆的恢复, 随之涌现的，还有当年的种种情感。

    他冷哼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皇帝并未久待，很快大步便离开太傅府。怕再迟一些，他就会在臣子面前失态。

    有福一直留心关注着皇帝, 见其双眉紧锁, 面色是前所未见的煞白，暗自心惊, 声音不自觉带了颤意：“皇上？”

    “你喜欢我？”

    苏太傅伴驾多年，知道皇帝平静语调下潜藏的愤怒，他心中一凛，猜想皇帝是在疑心他撒谎，怎敢大意？他当下连忙为自己剖白辩解，甚至寻找佐证：“臣不敢欺瞒皇上，小女今天也曾询问过许娘子的意思，知道她想远走他乡……”

    明明只有短短几个月的经历, 且与他过往的人生大相径庭, 但这横插进来、失而复得的一段时光，竟成了他记忆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锥心刺骨。

    被陌生而又熟悉的情绪笼罩，皇帝心内波涛翻滚。

    苏太傅的话不停地在耳边回响，他的脑袋里似乎有千万根钢针在扎一般的疼痛。

    第53章 真心   她对他，到底有没有真心？……

    以及不知是梦还是回忆的那句“反正我又不喜欢他，只是想让他放弃入嗣而已……”

    大量的画面接二连三在眼前浮现，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用拳头重重锤击了一下脑袋。

    隔着四年的光阴，他仿佛依旧能感觉到承志浓烈的爱意和当时那种胸口窒闷的痛苦。

    皇帝脸色苍白，连嘴唇都褪去了血色。他挥手制止有福的搀扶，声音极低：“朕无碍。”

    耳畔这一声轻唤，成功将皇帝从回忆中唤醒。

    唉，皇上被欺骗，因此愤怒，而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无妄之灾？

    皇上肯留他一命，这无疑是天大的恩典了，尽管他明白自己已时日无多。

    “我不想让你给我爹做嗣子，是因为想让你嫁给我啊。”

    苏太傅只是不停叩头，口称不敢。

    此时还没到晌午，但大雪将至，天色阴沉，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他那天本想再回许家，当面问她要个答案。

    与之相伴的，还有少女娇俏的声音。

    乍一看去，并无太大分别，可他知道，四年前他受伤后的事情，他已尽数记起来了。

    皇帝面色铁青，目光晦涩难辨：“赌咒发誓大可不必，这件事朕已在彻查。如果让朕知道，太傅今日所言仍虚……”

    他们在陈家做客时有了夫妻之事，却根本没有真正成亲。

    他当年被责打以后，曾亲耳听到她说那些伤人至深的话，几乎是万念俱灰。

    再睁开眼时，他目光冷凝，黑眸深不见底。

    脑袋的剧痛减轻了一些，眉心仍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