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迷路(2/2)

    暴雪在德利拉到达维瑞斯的住处当晚下了起来，像是和德利拉打好了商量。外面的风雪一直延续到周一早晨，门口厚实的积雪几乎把门砌住。

    “你的头发上。”维瑞斯指了指他头发上沾着的雪块。

    他趴在距离交战地点一公里远的掩体后，任由积雪在他身上落了一层又一层，把他裹得素白，他仍然一动不动地屏息等待，等待扣动扳机的时刻来临。

    德利拉如梦方醒，猛然地意识到已经过去了二十年，而他再也找不回那时候的同伴和家人了。

    被唯一的视线来回打量的维瑞斯有些坐不住，终于在外面响起熟悉的铃声时急匆匆地奔赴门口，推开了门。

    但这都无碍他依然带着那枚交予不了的戒指。

    德利拉失落的模样让维瑞斯感到奇怪，他第一次看见德利拉充满自信与生气的脸上显出如此的颓唐沮丧。“你受凉了吗？过来烤火吧。”维瑞斯几乎把沉重的德利拉拽起身来。

    维瑞斯把他从沉湎中唤醒，“送食材的人应该快到了，他会帮忙铲雪的。”

    以前他惯用狙击枪的，可那之后已经十几年没有真正的战争了，关于吉亚人与斯兰图人之间宗教的、疆域的和政治冲突的战争。而现在他也已经退伍，只是一名普通的并且会迷路的猎户罢了。

    德利拉回忆起二十年前的事，好像是一眨眼的功夫，二十年就这样过去了——

    这红色缠绕着、连接着、终将绞缢他们，令他们窒息而亡，狼狈地露出死相。

    “好大的雪，当时也是……”德利拉清理着还未融尽的积雪，出神地回忆起来。

    德利拉连忙拍掉头身上的雪，雪点落了一地。维瑞斯不悦地皱眉，深红的地毯上满是斑驳的雪点，闪着盈白的光，一会儿就会融化成水滴，渗进地毯，变为血的红色。

    坐在壁炉旁的德利拉好奇地看向维瑞斯：看不出他那个文弱的模样，还能提得动他。

    那之后他也失去了卡洛琳，也许卡洛琳以为他死在战场上了，已经到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了。也许卡洛琳受到战火的波及，根本没能活下来。

    德利拉费劲地推开门，用力过猛把自己摔进了遮天蔽日的雪墙里。德利拉爬起来看见壁炉旁好整以暇地看向他的维瑞斯，青年俊美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微红，澈蓝的眼里尽是笑意——带着嘲弄。德利拉不自在地走回屋里，带门的动静大得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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