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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理直气壮，也敢作敢当，既然破坏了东西，自然当下就做好了被责难、被发泄怨气的心理准备。

    推开门，看见院外蹲着的人身上的单薄着装，时濛不禁又打了个寒颤。

    无意听了几句通话内容，像是有人在催傅宣燎回去，他不愿意，先说：“公司的事我不是安排好了才走的吗？”

    正当时濛按下110，拇指悬在拨通键上，楼下的院门冷不丁被敲响。

    后来语气软了些，许是对面问道他的病情，虽然出口的话仍没好气：“不就发个烧吗，死不了。”

    花了些时间思考，时濛心想，不如试试江雪的建议，报警吧。

    傅宣燎急忙挂了电话，伸手去护：“这是蔷薇，会绕着栏杆向上长出藤蔓，开出来的花很漂亮。”

    他口吻轻松道：“秋天本来也不适合种花。”

    时濛不是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几个月前被揍了一顿，在幕天席地的雨里吊着一口气，他都没想过报警。

    醒来后，排遣不尽的情绪在心里左突右冲，时濛试图否认这些记忆，却又在挣扎的过程中被一次次拉了回来。

    时濛也有脾气，见他又自作主张，懒得问他想干什么，径自走到铁栅栏边，把铲子伸到外面一通乱搅。

    因为制造这些记忆的人就在外面，他每次躲开，那人就追上来，哪怕他说再多难听的话，做再多伤人的举动。

    “你喜欢花。”傅宣燎低声说，“你喜欢的，我知道。”

    时濛好像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三下五除二把刚栽下的几株花茎铲了出来。

    午休的短暂时间，他闭上眼睛，时间的齿轮倒转，回放了许多似曾相识的片段。他看到那幅被火焰吞噬的铃兰，又看到一捧火红的玫瑰掉落在地，花瓣凋零，被来往的人一脚一脚地踩。

    还穿着那身衣服的傅宣燎却不以为然，抬头向时濛道早安，一面用手中的铲子麻利地凿着湿润泥土，一面继续讲电话。

    再强调：“重要，当然重要。”

    “等你想要了，我再来种。”

    名片上的名字更是证明了此人的身份，这位卫先生本名卫良骥，是枫城某上市公司的CEO，曾在拍卖会以高价拍走过时濛的画。

    中年男子递过一张名片：“鄙人姓卫，非常喜欢时先生的画作，此番贸然打扰，还望时先生见谅。”

    他迫不及待等着看傅宣燎勃然大怒，甩手离开，迫不及待让生活重归平静。

    时濛出来看自己种下的金盏花，唯恐它们适应不了浔城湿冷的天气，想给它们搭个棚顶。

    直到把人请进屋，时濛才想起这张面孔在哪里见过。江雪为购买过他画作的人做过信息采集，有一次发给时濛看，说里头非富即贵，不乏单身钻石王老五，开玩笑让时濛不如在这里面找对象，哪个不比姓傅的强。

    孰料傅宣燎只在起初拦了几下，后来便垂手放弃了抵抗，愣愣地看着歪倒在一旁的几株花茎。他的脸色还是不太好，被伤病初愈的虚弱笼罩着，那么高的个子蹲在那里，低着脑袋，竟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孤寂。

    来者是一位面容周正的中年男子，穿着正式，站在那里就有散发着一种久居高位的沉稳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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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日子太过伏低做小，险让人忘了他原本就是这样说一不二的暴躁脾气。

    由于旁边不到三米的地方有人虎视眈眈地看着，时濛没先开门，而是隔着门问：“您找哪位？”

    他伸出手，修长手指触碰蔫哒哒的叶片，只有遗憾可惜，全然没有愤怒或不满。

    又说：“就准你扔下烂摊子去国外陪老婆，不准我请个假办点重要的事？”

    他已经被逼到角落，身侧背后都是坚硬的墙，别无他法了。

    时濛很难不发现，自己用来维持冷静理智的外壳出现了裂缝，并且正在不断扩大。

    时濛觉得傅宣燎疯了，他以前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应该对自己毫无耐心，自己咬他一口，他立刻就要还回来，让自己更疼才对。

    不然也不会画花，种花，还送花给我。

    他不像时濛认识的那个傅宣燎了，让时濛忍不住想，是谁让他变成了这样？

    李碧菡的信里用“一场秋雨一场寒”提醒他添衣，时濛想，既然下了这么多场雨，应该很快就要到冬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