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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答的如此轻慢，那条蛇却不恼，反倒更加感兴趣似的围着他游动。蛇鳞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嘶嘶红信微吐，约莫是过了半盏茶辰光，庚桑画不说话，那条蛇也不开口。

    “啊，原来你对世人撒了谎。”那条蛇依然嘶嘶地围着他转，说话时慢悠悠。“怎么，原来你连出自于南瞻部洲都不敢承认吗？”

    那条蛇却慢吞吞地笑了。“你怎会长得与冥界引魂使者一模一样？”

    那条蛇似乎是摇了摇头，就像个人那样，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不是来自于仙阁，时间也对不上。仙阁覆灭后，下界凡尘再无人敢公然承认自个儿修的是无情道。”

    庚桑画勾唇，入鬓长眉微挑。“哦，所以？”

    一瞬间，庚桑画全身绷紧。

    庚桑画翻了个白眼，更加不走心了。“鬼知道。”

    “云岚帝尊陨落已经一千多年了吧？”那条蛇还在兀自推测。“他的元灵流浪去了异界，只有具元身留在南瞻部洲的白室山，哦是了！”

    庚桑画全身绷的越发紧，苍白手指在袖底蜷屈又伸开，就是喘不上气。

    “呵，”庚桑画冷笑着反驳。“自从神魔大战后，琳琅界的无情道修者早就死绝了。”

    雾气中那盏白纸黑字的灯笼幽幽地浮起，那条蛇顶着灯笼，终于缓缓地对庚桑画笑道：“原来你来自南瞻部洲。”

    “活人来不得地府幽冥。”那条蛇昂首嘶嘶连声，似乎对庚桑画很感兴趣。“你能提得我冥界地府的灯，又能行走于冥界无碍，怕是与我冥界多少有些渊源。”

    那蛇似乎也不指望他能认，顿了顿，又笑了。“南瞻部洲与无情道因缘极重。你出自南瞻部洲，又是个凡人修仙者，难不成，你竟然是个无情道修？”

    庚桑画全身发冷，立在这大团大团青色雾气中，殷红薄唇一翕一张，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飘了出去。“所以？”

    —“咦，新来的吗？”

    庚桑画咬唇，坚决不再开口。

    “让我想想……”那条蛇嘶嘶地吐着信子，每句话都故意将调子拖得极慢，每个字，都像是车轮碾在庚桑画心头。“帝尊下界那会儿，南瞻部洲最大的无情道修宗门是仙阁。但帝尊飞升上界，仙阁举宗覆灭，所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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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庚桑画抬眼望去，忍不住长眉微蹙，有点诧异。来的居然不是人！当然在这地方除了他以外都不是人，但多多少少还保留着部分人形，新来的这家伙居然干脆就不带人形的，直接就是条蛇。

    啪嗒一声，他提着的白纸黑字灯笼落地。

    喀喀喀，在这片寂静青雾中响的异样分明。

    **

    一句话而已，庚桑画却忽然控制不住上下两排牙齿轻抖。

    那条蛇分明也听见了，于是笑声显得愈发愉快。“啊，看来我猜对了。”

    庚桑画顶着一副七岁孩童的皮囊，答的特别不走心。“啊，你管我叫什么？”

    那条蛇笑声愈发响亮。“谁说的？你可不就是个无情道修的漏网之鱼。”

    那条蛇又笑。“南瞻部洲曾经是帝尊投胎为凡人的地界，在南瞻部洲，也曾经有过无情道修的凡间宗门。”

    千钧一发之际，从鬼影憧憧的包围圈后头传来个慢吞吞含笑的声音。

    众妖鬼眼看着又要怒。

    那条蛇看起来也特别奇诡，浑身笼罩着青色的迷雾。哪怕它游到了庚桑画面前，庚桑画依然觑不清它的模样。

    嘶嘶，那条蛇慢吞吞地游到他身边。所到之处，众妖鬼纷纷避开，就像是极其惧怕那条蛇。

    那条蛇声音倒是个温润的男声。听起来，挺像个人那种。“你叫什么名字？”

    花使者，又是那位花使者。

    肯定句，不接受反驳那种。

    “所以你是仙阁或无情道的后人。”那条蛇笑了。“你能入我地府幽冥，便是个异数，况且你身上……嗯，你身上充满了上界神宫云岚帝尊的气味。”

    ……原来是靠猜。

    那条蛇忽然恍然。“你原来是白室山那位。”

    庚桑画恨自己沉不住气。

    妖鬼们纷纷让开条道，潮水般朝两侧卷开。

    一人一蛇，似乎就这样僵持住了。

    庚桑画手指忍不住抽搐了一瞬，哪怕藏于袖底，他全身依然颤了颤。殷红薄唇紧紧地抿着，脸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