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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芜微微颔首。

    清芜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红线，心头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让他几乎不顾旁人在场就要将红线拥进怀里。

    想起当日越溪所说的话，我恨其不争地看着一尧，堂堂仙界三太子，竟被兽性支配。

    哪怕清芜的所作所为于世间来说是开天辟地之举也不为过，但...他眸光微沉，金光流动，许是出于寂寞，出于傲慢，又或是骨子里的凉薄本性作祟，五界生灵于他而言毫无意义，也从未费心去思虑，思虑季节于作物的意义，生于死的意义，人于人的意义，以及自己存在的意义。

    我将手掩在身后，点了点头，“嗯。”

    湖海倒灌，山川拔地而起，祥和不过万载，沉寂多年的深渊魔族身负前所未有的力量征伐五界，古战场之上，各族兵将浴血奋战，形状各异的暗影穿梭来去，收割人命，深渊大军一度险些冲上仙宫，那一刻他得以借助天道本源之力，一声龙吟便灭杀数十万人，残存魔族亦被镇压在魔域地底，此后他则不得不陷入苏醒无期的沉睡。

    进入无妄海，横穿万里到达仙界。隐匿气息来到瑶光殿，穿过殿外的屏障，推门踏入殿内。暮色下，日影刺穿黑暗，透过窗缝照射屋中，徒增几分暖意，却也更衬得此处寂寥。

    听人谈起和亲眼所见到底不同，我走到近处，就这么看着他。迟疑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阿尧…”

    谁能想到空寂的瑶光殿内，镇压着昔日的一尧仙君呢。帝君之子不是死于异兽掌下，死于战场，而是被仇恨吞噬，神魂俱散...

    掐诀向越溪传递了一道讯息，遂在院内等着他来此议事。

    眼底滑过一抹痛色，我用力捏开他的下巴，回手重重扇了他一巴掌。

    越溪恰在此时赶到，打破那一瞬的时空定格。见到清芜，眼神微微诧异，“见过清芜仙君。”

    他好似做尽了该做的事，唯独一件极为想做的事，却怎么也不得章法。

    “我与漆云日日经过那处，竟毫无发觉，让那物有了可乘之机。”

    “数百年来一直将他封锁在此处，不成想越来越无法控制，我遍寻五界，唯有天地本源可有一线生机。”

    “不躲了？”他低声道。

    自诞生之初便在传承记忆中通晓天地本源的存在，以及守护其不被有心人窃取的责任。迎合某种召唤般，清芜联合几位通天大能踏破虚空，来往各界，开疆拓土，重塑规则。以天下为局，众生万物的棋，手掌翻覆，拨动命理之弦，一同建立起此间道法。

    男子身形修长挺拔，玉冠束发，眸光深邃而凉薄。话音落，天地寂静，仿佛万物之生长亦停息。我微微抬眼看向他，不躲不闪。

    他整个人一僵，表情呆愣，红眸消去戾气竟有种纯然的瑰丽，若广袤的星空，起内流光溢彩，这是一双稚童的眼。可惜不过半刻，又凝作凶厉面目，他转头死死咬住我的手掌。

    胸口传来一阵阵异痛，却故意不理不睬，我仰头靠在树上。心头浪涛汹涌，面上无波无澜。

    清芜出现在身侧我也并不惊讶，只偏头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

    番外：清芜

    几道不辩源头的玄铁锁链上布满淡金纹路，禁锢着跪坐在广殿中央的男子，红发如火，闻声猛地抬起头，双眸猩红，喉间发出兽类的低吼。

    失去本源后，堆积在头顶的、无时无刻不在宣示存在感的巨石仿佛被一双巨手轻飘飘移走了。

    我拂袖离去，对身后嘶吼恍若未闻。

    清脆的巴掌声响在空旷的殿中，凉薄而讽刺。一时之间竟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他是因为怒，我亦是。

    越溪似是匆匆赶来，或是寻找破解之法已然耗尽所有精力，衣袍一角皱皱巴巴，再无往日运筹帷幄的淡然，“你见过他了？”

    一尧露出被挑衅的神色，剧烈挣扎起来试图脱困，粗壮锁链相互撞击在一起，哗啦作响，翻腾起一层又一层怒浪，掀起又落下，滚滚而去。他狰狞又凶狠地瞪着我，眸子里满是杀意。

    “高阶异兽混入仙界，于万法堂发现满心仇恨的一尧，惑其神魂，除身死无法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