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2/4)

    赵连雁的眸子沉沉，稍显阴翳，不过很快，他便付之一笑，道：“当然要……过去看看。”

    少年肩宽体阔，身材本完美无缺，现在就像是把一块上好的白玉打碎，又硬生生的拼接了起来，有种支离破碎的脆弱美感。

    赵连雁摇摇头，轻笑，道：“没什么。”

    她出门时已打点过下人晚些落锁，亥时中刻，柳府的前门檐角下还挂着赭橘色的灯笼，倒映出幢幢的落影。

    跟他说，赵连雁一回来，她就不忍心，她就放不下了吗？

    江漾想了想又兀自拧眉，心口沉甸甸的，看着远处巍峨高大的石狮子和府门，竟有些不敢往里进。

    她拿手指轻轻触了触，道：“以前没看到过呢……”

    石板路敞净非常，月华洒下来，似浇筑了一片琼浆玉液，清透又明亮。

    太不通透了。苏合香的后调分明是微苦的。

    看看你们的家，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赵连雁就是瞅准了她会心疼。

    太丑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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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

    她心里有鬼，也明白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二月十五，柳濯月便要回来。

    赵连雁背对她坐在床上，后背被她摸的脊骨发痒，他强忍着那股痒意，道：“很丑，以往没让你瞧见过……”

    他拉着她的手向前走，连安慰这话也说得像是调笑。

    幸而翻箱倒柜的从赵连雁屋里找了件原先的衣物换了，不然怕是要被瞧出什么来。

    月亮照古今，照万物，照诸人。似乎也照进了她内心的不耻煎熬，照穿了她不堪面目，也照亮了她满身的锈蚀。

    江漾没有理他。

    赵连雁觉得喉咙痒极了，他不受控制，轻轻唤了声：“漾漾……”

    江漾愣愣看着两人相牵的手，怔然失神，她轻声说：“算了吧……赵连雁，算了吧。”

    “若要分个对错，我和赵越六四开，关你何事？难道怪你错在太过招人，惹人倾心不已，非要缠上你？”

    赵连雁停住脚步，唇角的笑僵硬地凝在脸上，低着头看她。

    江漾把手攥成拳头，停在原地，脚步如灌了铅一般，硬生生钉在地上，怎么都迈不过去一步。

    倒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两三枝重瓣桃从墙檐上探出头，幽幽吐出浮香，清清冷冷的味道，她愣住轻嗅，竟觉得像是某人身上的苏合。

    江漾拧了他一把，生气地问：“那现在怎么又让我看了！”

    江漾拿起药瓶，细细洒上去。后背、肩颈、腰侧，这几道伤口虽然看似狰狞，却已经闭合了。只有胸口左上方的一道箭伤，还随着他的动作时不时渗出些血丝来。

    江漾仔细盯着他的后背瞧，看到了几道陈年旧伤，只有几道浅浅的疤。

    江漾让他翻个身，看看那道最重的箭伤。

    她要怎么去，怎么去，重新面对柳濯月呢。

    她的发髻都散了，毛绒绒的发丝调皮地勾在他的下巴上，随着她的动作挠来挠去，惹人得紧。

    他轻笑两声，却答非所问：“那你觉得丑吗？漾漾。”

    系上最后一道结，她抬头问：“怎么了吗？”

    他笑着自嘲：“要怪就怪我，非要跟你纠缠不休，惹人讨厌。”

    江漾和他分离那日还说着要亲自去接他。

    她停驻良久，久到赵连雁都瞧出了不妥。他站在一旁，垂眸看她，忽得笑了，用一贯的清亮不着调的语气跟她打趣儿：“小呆鹅，你愁个什么呢？”

    “到床铺上坐着去……”

    她没伺候过什么人，缠的也颇为缓慢，笨手笨脚，不留神之间好几次都直接触到伤上，赵连雁憋着股气儿不哼出声，看着江漾垂眸给他上药，时不时还蹦出丝笑来。

    江漾看了看天色，约摸刚到亥时，算晚也不算晚。她转身问：“要……要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