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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菀香下意识把手放了回来,正一头雾水,就见他下了车,快速绕过车头到了自己车门这边,然后打开车门,一手扶在车门上方,一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说道,“姐姐请下车吧。”
“……”
她弯下身子下车,对方随后的一句话差点让她一脚踩空。
赵菀香心脏都提了起来。
恰好干部们从后面追过来了,赵菀香假装没听到他那话,开始一本正经地向他介绍来人。
但陆文修就在脱口而出“羊城”两个字的时候,突然闭嘴不说了,他不经意朝没跟上来的司机和两名小同志的方向掠了一眼,然后轻声道,“姐姐放心好了,那天的事我不会说给别人,你也不会被安上投机倒把的罪名,你就不要担心啦。”
陆文修也没异议,自然而然地结束上一个话题,笑眯眯地听着。
他语调含着浅浅笑意,像是之前那么说是故意开了个善意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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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在他们之间划了一道线,说得一脸真诚,“我头次见你的时候,就感觉我们说不准有某种血缘关系,姐姐你信吗?”
干部们过来之后,很快顶替了赵菀香的解说工作,后来再有范教授这个专业人士加入,赵菀香基本不用张口了。
“……”
赵菀香看得出来他很用心了,只是他那个人……她始终忧心忡忡。
这样不会觉得轻浮么?
赵菀香一瞬间毛骨悚然。
他为什么那么笃定见过她?她当初到底露了什么马脚?
陆文修也完全投入到了他的采访工作中,时不时在本子上写写,到了每个地方的时候不忘拍下有意义的东西,他镜头下有范教授讲解沼气池怎么运用的样子,有女拖拉机手灿烂又羞涩的笑容,还有人们在山上举着镢头开荒的身影……
赵菀香却听得心惊动魄,她勉强笑道,“什么那天的事,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之前从来没见过你。”
一来生怕影响她工作,二来心里多少觉得相比之前差距更大了,也怕冒犯了她。
她想了想还是对正在摆弄相机的陆文修道,“小陆同志,你看能不能麻烦你稍微等一下,我跟大伙儿有几句话忘记说了。”
她匆匆说完这话才意识到,这话可能引起对方反弹,又假装不经意地转了话口,“你为什么不像别人一样叫我菀香姐呢,你对年轻的女同志都是喊姐姐的么?”
陆文修果然没再提之前的事,一边跟赵菀香并肩走向田埂,一边解释道,“因为你长得很像我奶奶年轻时候啊,尤其眼睛,一模一样的。”
赵菀香一时间以为自己魂穿了后世,她有点尴尬,她一板一眼道,“谢谢小陆同志。”
赵菀香表面平静如水,心里却不平静,直到夕阳西沉,陆文修结束工作,要跟她一起回去时,才注意到这点。
汽车最终停在田埂附近。
陆文修说,“不用客气,我们又不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什么叫我们又不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各种后果在她脑海里闪过,她知道不论如何都不能在这时候露怯,她手里攥着一把冷汗,脸上露出一点奇怪,“你刚才说我们……”
但转念一想,这个陆文修只是看似天真无邪,到底想做什么,她却始终看不透,她不能被他表面迷惑,更不能掉以轻心大意了。
话没说完。
赵菀香离开队里的时候,因为突然生产的事,没来得及和大伙儿好好告过别,她这还是离开后头次回来,大伙儿看到她都十分可亲,但一直不敢上前寒暄。
陆文修抬起头,脸上露出浅笑,“去吧姐姐,我等你。”
赵菀香如果不是确定他身份不一般,就冲他神神叨叨的这个样子,完全怀疑他是个神父。
司机把车往那边开,干部们的身影很快被抛在后面。
信个鬼。
陆文修清澄的目光在她脸上掠过,他道,“姐姐忘记了?我们在……”
赵菀香要下车的时候,陆文修忽然伸手挡了下,他道,“姐姐,稍微等下。”
他伸手扶住她往前倾倒的肩头,见她脚步稳住,手指一触即离,笑,“小心点啊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