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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珊嗔了陆喻舟一眼，“去洗掉。”

    陆喻舟捏下鼻梁骨，转身去往湢浴。

    这人疯了。

    看着镜中的自己，宝珊气不过，忽然站起身绕到绣墩后面，“大人坐。”

    经历昨日的不愉快，宝珊怕阿笙落下心病，没有再去阻止“父子”间的互动。她叹口气，坐在稍间书案前，翻开了医书。

    铜镜中的男子可以用“妖怪”来形容了。

    自己看见了什么？

    自己的娘亲一直都是大美人，哪像现在这么丑，阿笙捂住脸摇头，“洗掉，洗掉。”

    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润眸微动，没有再问下去。

    两人争先去抱阿笙，可阿笙连连后退，泪豆子大颗大颗往下掉。

    陆喻舟罕见的好脾气道：“有待改善。”

    宝珊赶忙去往湢浴，却不想陆喻舟没有回西卧，而是在东卧占着地儿。

    见他笑了，宝珊有种不好的预感，转身面朝铜镜，俏丽的面容渐渐僵住。

    等宝珊洗好脸走出来，一大一小在屋里闹开。

    见她进来，陆喻舟掬一把水，拂在脸上，“借下澡豆。”

    宝珊从五颜六色的胭脂里选了一盒樱草色胭脂，学着他的手法，一点点涂抹在男人冷峻的脸上，又拿起螺子黛在他眉上描摹，最后蘸了一笔墨色，点在他眉心，“好了，大人瞧瞧哪里需要改进。”

    耳畔是儿子的欢闹声，如一根根细针刺入心口，她捏着书页，一行字也没有读进去。

    这话取悦了男人，男人沉沉吟笑，抱起他离开。

    眼前与孩子和和气气玩耍的男子，真的是那个冰凉薄情的缃国公世子吗？他怎会变得如此好脾气？

    黑漆的眼底映出两人的轮廓。

    可当他看见一个艳俗的女子和一个妖怪时，哇一声就吓哭了。

    血浓于水，父子间的吸引令她感到一丝彷徨，儿子缺失的那部分父爱是她再怎么努力也弥补不上的，可......外室这个词儿如烙铁，深深烫伤了她的心，让她没有信心去正视陆喻舟的感情。

    腮红过重、眉不对称、唇脂太艳，唯有眉间那朵桃花极为精致，与俗气的妆容不搭。

    卧房内，阿笙等不到娘亲，从床上爬下来，颠着肚子跑过来，“阿笙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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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而且，陆喻舟对她很可能是昙花一现的温柔，他的柔情太过飘忽不定。她对他从未抱有过妄想。

    即便是小孩子，阿笙也知道陆喻舟长得特别俊美。一滴水珠自下巴滴落，如青竹沁润在晨雾中。

    宝珊用绢帕蹭了一下脸，也不知蹭掉多少，蹲下来哄道：“阿笙不认识娘了？”

    陆喻舟蹲在他面前，抓起他的手拍拍自己的脸，“叔叔洗好了。”

    陆喻舟还算淡定，握住她的手，给自己的眉心又添了几笔，“这回看着好一些。”

    不懂她为何让自己坐，但出于心虚，陆喻舟撩袍端坐在铜镜前，这也是他头一次坐在妆台上，“作何？”

    宝珊眉梢一抽，嗔怒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大人高兴了？”

    阿笙极为捧场地哇了一声，小胖手拍着他的脸颊，“陆叔叔真好看。”

    这根本不是桃花妆，是易容吧。

    往他手上倒了一些澡豆粉，宝珊催促道：“快些。”

    说完，再也绷不住嘴角，轻轻一扬。

    从不知陆喻舟这么有耐心，宝珊愣在修好的隔扇外，陷入迷茫。

    阿笙穿着有点小的兜衣在床上蹦来蹦去，淘气的不行，还趴在陆喻舟的背上，喊着“驾，驾”。

    这妆容，用艳俗都无法形容其低劣，简直是俗不可耐。

    陆喻舟搓揉几下脸，用清水洗净，顾不上用帕子擦脸，走向门口，发现小团子趴在门边正在偷偷打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