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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瑞斯见他神色有变，又加一把火道：“你以为你搅了我的局，算是扳回一城，其实他们很快又会回到这里，重新点燃战火。算来算去，我既得到了信仰，又得到了你们这两个好对手，我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只为了那小小一块，被咬过的面包。

    波塞冬以为他们是来处理尸体的，他并不关心古今战事，所以并不清楚是不是每个地方的人都会这么做。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那些人在爬上高高堆起的尸山，在里面翻找起来。他们动作飞快，毫不犹豫，不像在对刚刚牺牲的战友进行检查，倒像一群贪婪的秃鹫在觅食。

    他提醒波塞冬：“你可能忽略了一点，这场战争不是我挑起的，是他们求我来的。”

    波塞冬却摇了摇头，继续看着那几个人的动作。

    终于，其中一人在一具尸体的身上摸到了一小块面包，他露出狂喜的神色，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把面包取了出来，然后贪婪地望着那染上了猩红血液的面包，吞了几口口水，把它整个塞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

    波塞冬还要阻止，被阿瑞斯拦住了。

    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为了战斗洒血洒汗，而不是沉溺于小情小爱！

    阿瑞斯扼住他的手腕，挑眉看他：“怎么，你今天同情心泛滥了？我的波塞冬叔叔。”

    波塞冬站在高高的山坡上往下望，像在看一场黑白的默片。

    要是这边放阿瑞斯走，转眼硝烟又在那头重燃，那他何必跟阿瑞斯打这一架，还害得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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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厮杀再次开始，在几人之间。

    他最不稀罕这些腻腻歪歪的行为，是打架不够爽快么？

    虽然这么说好像对阿芙洛狄忒来说不太厚道，但这是波塞冬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建议了。希望阿芙罗狄忒能用她的柔情与爱意让这个铁血莽夫变得不那么嗜血吧！

    波塞冬抿唇，冷冷看他，没有说话。

    他在找到面前的时候动作那样小心，不让他的同伴发现，但他吃得忘情，却再难避免这个结局。在不远处翻找食物的同伴听见了他的吞咽声，那是和他们被饥饿焦灼，难忍的空咽口水完全不一样的声音，他似乎听见了食物落在肚子里的闷响。

    波塞冬的心思，阿瑞斯无从得知。但是波塞冬那番话提醒了他，让他找到了扳回一城的机会，他抹一把脸，冲波塞冬挑衅地笑：“你怎么料定他们是真的散了？”

    反倒是安菲特里忒有所行动，他伸手，抓住阿瑞斯的手，提醒他：“有话说话。”

    在他们与阿瑞斯僵持的时候，林中的飞鸟又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几个穿着铁甲的士兵从深林里钻出来，先警惕地四周看看，确定对手没有埋伏，便飞奔回到了战场上。

    阿瑞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松开了手。

    他说这话时，把手臂抱着，还有些气不顺的模样，浑然不知道自己的画蛇添足的解释和写在脸上的心情已经将他暴露无遗。

    波塞冬却无心和他争锋相对。

    波塞冬感觉不太可能，希腊人十分敬重神明，怎么敢违背神的旨意？但是阿瑞斯的神情那样笃定，好像成竹在胸，又由不得他不信。

    他们在找什么？

    那同伴大步从尸山上爬下去，奔向发现食物的那人：“——给我留一口！”

    神明是不会冷的，他是心里冷。

    他不喜欢波塞冬魂不守舍的模样。

    淡淡的麦香在嘴巴里化开，腥的，硬的，但是在那人的嘴巴里，却是无上的美味。他顾不上吞咽，又一口咬下去，在喉咙里哽住了，像只吃了田螺的鸭子艰难地下咽。

    安菲特里忒走到他的身边，告诉他：“不想看就别看了。”

    波塞冬这才反应过来。

    波塞冬察觉不对，赶紧改口，给他提建议：“——比如说，继续去追求阿芙洛狄忒？”

    说到这里，他卡顿了一下，想想阿瑞斯能做什么？他热衷的不就是挑起战争么？

    他感觉有点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啧，真腻歪。

    波塞冬的疑惑很快有了解答——

    他的声音好像一个讯号，让其他几人也注意到了这里。他们在来的时候，是一群伙伴，像一群忠诚的狗。然而此刻，他们都成了饿狼，他们没有同伴，只有争夺食物的对手。

    他其实很清楚，一场战争的出现必然有它的原因，但他始终无法想象那些战士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斗，哪怕神明有所指示，他们也要一战到底。

    他看着山下的人，反而更喜欢他们一些：“你看他们，为了食物，他们能够牺牲自己的性命，这是他们的选择，我们不该尊重他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