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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穆抚掌道:“皇上且试上一试,就知这沈氏值不值得了。”

    当下,沈旖正读到一则,讲的是门第悬殊的夫妻小故事。

    听到这,太妃一改郁色,终于有了欢喜的样子,直道:“就该如此。”

    太妃惊讶,趣意更浓了:“当真还有这样磊落侠义的汉子,不娶小姐,倒是可惜了。”

    “王叔倒是懂。”周肆有所动,但不愿表现出来,话里愈发的冷嘲。

    武夫大字不识,其貌不扬,家中不富,乡间小屋,薄田一点,年到三十也没娶妻。

    太妃催着沈旖快读下去,沈旖自己也看得正入迷,一字一字,缓缓读来。

    这就叫说戏的不急,看戏的急。

    读到小姐外祖家的亲戚闻讯而来,要把小姐接回家中安顿,太妃更急了,拍手道:“可不能走,她走了,武夫怎么办,慧眼识珠的女子不多了。”

    年轻帝王本就心思重,善揣测,如此想过,只觉胸口堵着的气快要满溢,眼底阴霾亦是重重。

    叔侄俩表面和睦,其实内心都在互相嫌弃。

    活到太妃这份上,重利,也重情,尤其是情,自己这辈子无指望,更为艳羡。

    周穆留意帝王神色,像极了他年轻时为情苦恼的模样,不由更是得意,想你坐拥一切,以为无所不能,却还是有今日。

    太妃听出了趣味,沈旖还没讲到后面,她就道:“武夫想必以救命之恩,要那小姐以身相许。”

    周肆眸光微闪,略有所思。

    过年这样的大日子,别的妃子日日来求见,送这送那,嘘寒问暖,唯独她,像是没他这个人,跟妃嫔们过了个除夕,又扎进玉坤宫,也不知在做什么,一点声儿都不透出来。

    周穆在暗,说不得,只能打别的主意,对皇帝献策道:“其实女子的心思,也好试,就看皇上愿不愿意了。”

    说到这里,周穆自己也是一塞。那个大的,不就是没心没肺,需要他时,落着泪儿好不可怜,不需要了,翻脸无情,递出去的信,皆没了回音。

    “是的呢。”沈旖阖上了书卷,拿帕子擦擦手,捻了块糕点吃。

    周肆沉默听着,内心想着,可不就是猫儿,眼睛眯着,小腰伸着,对他爱理不理,心情好的时候,也就给个清清淡淡的笑脸,心情不好了,转个身,给个背影让你自己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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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坤宫内,吃过年饭的姑侄俩无所事,玩了一会牌,太妃嫌费脑,把牌一扔,叫沈旖讲故事给她听。

    偏就是这样的作女,他怎就放不下了。

    “担心小姐,娶了小姐就是,这般犹犹豫豫,白费了那一身侠肝义胆。”太妃觉得小姐还是太矜持,如若是她,早就到武夫跟前与他说个明白,若不娶,她明日就随便找个人嫁了。

    好在,沈旖自己也爱看这些。

    沈旖摇头轻哂:“倒是反的,小姐想嫁,武夫不肯,说自己粗鄙白丁,配不上。”

    周穆怀揣着心思,对帝王献言:“皇上重情,也要看女子是否感念皇上的情,若是个没心没肺的,”

    这样想过,太妃心底一暗,她当年的境遇,亦是相差无几了。

    沈旖笑着安抚道:“慧眼识珠的小姐自是不乐意的,可孤男寡女的,又无亲缘关系,即便带着幼弟,也不能在外男家中逗留太久,不说乡邻如何看,武夫自己不介意,也得顾虑小姐的闺誉。”

    沈旖加快了速度,看到后面,笑了:“这个小姐也是个机灵的,泡了个冷水澡,结结实实的伤风感冒,把武夫吓了个半死,顾不上男女设防了,赶紧抱了人去医馆,这一抱啊,街坊四邻全都瞧见了,想赖,也赖不掉的。”

    太妃犹在回味,好半晌,才看向沈旖道:“你倒是有心情,皇帝在何处,你可知?”

    高门小姐家道中落,带着幼弟,无处可依,还被地痞流氓欺负,幸而遇到仗义勇为的武夫,赤手空拳就把地痞打跑,将姐弟俩接到了家中暂住。

    话落,太妃又是一怔,叹道:“这招也只对有情有义的人管用,武夫若是心中没有小姐,或是没那般在意,即便成了亲,小姐的日子也未必好过。”

    周肆想到周穆这个年纪,不说妻了,连个正经的妾也没,后院尽是些乐伶歌姬,还不如自己,对他亦是瞧不上。

    “臣以至亲的身份给皇上忠告,女子,不可宠,要宠,也不能过。”

    他对女子从不上心,头一回上心,便遇到沈旖这般的,倒叫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太妃近日养出来的新爱好,听些民间轶闻,趣味杂谈,自己又不爱看字,嫌费眼睛,沈旖自然成了被她使唤的第一人。

    情字一事,沾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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