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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没弯下腰，就被一双大手稳稳扶住，那熟悉的如金石之音随之响起：“小樊无需多礼，是本王来晚了。还请小樊莫怪。”

    “咱一起去？”

    季兰殊眼神往下，看着粉琢玉砌的樊歆，心中蓦然软了，轻声道：“让本王抱抱孩儿可好？”

    在这个皇权为尊的时代里，人命在这些掌权的眼中不值一提，更何况只是给人下个绊子？

    樊奕听他这样说，眉心就是一跳。

    季兰殊越看怀中的孩儿越是欢喜，尤其看到小樊歆也跟着“啊啊啊”的像是回应着自己，心里如被柔软的羽毛抚过，软绵又新奇，初为人父的喜悦涌上心头，令他眼角不易察觉的湿润了。

    他站在门边看向樊奕，由衷道：“小樊，你受苦了。”顿了顿，又道：“你在别人家住着，总归不妥。本王这次来，就是为了接你回家。小樊，跟我回去吧。”

    他还没走到门口，就从敞开的大门中，一眼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季兰殊。

    季兰殊脸上的笑容不变，静静地看着眼前微微躬身的樊奕，他的气色比一年前好了许多，可见陆家将人照顾得很好，只是这脾气依旧不改，冷清又固执。

    季兰殊难掩激动，慢慢将头低下去，靠近小樊歆，柔声道：“吾儿，我是你父王，来接你父君与你回家。”

    怀中的小樊歆“啊啊”两声，唤回了沉默中的两人的注意。

    季兰殊眼中的温情淡了些，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就沉了下来。他端起茶盏，轻饮了口茶，态度颇为敷衍，“不错，是我。”

    一年多不见，季兰殊依旧身姿挺拔，丰神俊逸不减，眉宇间却多了些沉稳。那一双凤眸神采熠熠，直直落在樊奕身上，平添了几许深情。

    樊奕将人引到客厅坐下，待婢女上了茶，又招来奶娘将宝宝抱走，就直奔主题，一点也含糊的问季兰殊：“陆家主出事，是你下的手？”

    他道：“王爷一路风尘仆仆，不如先进来喝杯清茶？”

    季兰殊十分笨拙又小心翼翼地抱着小樊歆，仔细看着孩子的脸，只一眼，他就确定这孩子就是他的。

    “走走走！瞧瞧去！这得是个什么神仙人物，才能让风流多年的楚王爷转了性？”

    季兰殊却是越看越觉得樊奕无论长相、脾性都甚是贴合自己的心意，心里的温柔又多了几分，也就顺着他的意，朝身后众人挥挥手，示意他们等着，便抬步往里走去。

    那眉眼与他儿时十分相像——他母妃到现在还留着他小时候的画像。

    贵客？

    大庭广众之下，樊奕不好和季兰殊掰扯清楚，想着先让人进来，他要与这混蛋好好谈谈！

    季兰殊下了轿子，朝左五看了一眼。

    仆妇开了院门后，立刻走到他跟前禀告：“樊公子，有贵客上门。”

    最终，他们发现亲王的仪仗队一路出了城，停在城外不远处的一座不起眼的庄子外。

    樊奕心中不耐，腹中酝酿了一堆兴师问罪的话等着责问季兰殊这厮。却在偏头见到门外这大阵仗后，不得不咽下。

    然而季兰殊一身绛色蟠龙袍，安然坐在对面，状似悠闲品着茶的姿态，又让他如被泼了盆冷水半冷静了下来。

    听得季兰殊痛快承认，愤怒瞬间从樊奕的心底窜起，迅速燃烧着他的理智，他瞪着对面的人，眼中的怒意如有实质，只怕能将季兰殊生生射穿。

    樊奕目不斜视，迎着季兰殊的视线，步履稳健的走到他的面前，躬身行礼：“学生见过楚王爷。”

    谁要跟他回去？！

    院子里，樊奕刚刚哄好因被庄子外忽然喧闹而吵醒的宝宝，正抱着他在院子里转圈，院子门就被人敲响。

    杭州府许久不见这样的热闹，不少好事之人远远的跟在仪仗后，想看看这大昭最得圣心的楚王爷去向何处。

    樊奕皱了皱眉，联想到刚刚停下的锣鼓开道声，犹豫片刻，还是抱着宝宝走了出去。

    樊奕低着头，闻言脸上神色变了又变，再抬头时，已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恭敬道：“王爷言重了。”

    樊奕本不愿，可这么多人在，他不好让季兰殊没脸，只好将宝宝递到季兰殊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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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奕环视周遭一圈，伸手将季兰殊怀里的小歆抱了回来，才微笑的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了大门，恭敬道:“王爷，里面请。”

    左五立刻上前去叫门。

    季兰殊深深地看着他，目光灼灼，让樊奕忍不住别过头避过，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