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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捕快狐疑地相觑，同时扭头望过去。昨夜城东知府大人的外甥被人弄断了手臂，看那伤势不似凡人所为，根据伤者提供的信息，是个看不清面容的年轻男子所为。

    谢风遥转身回到床边，脱了衣裳穿胸罩。起初扮女装他是抗拒的，但他发现只有师尊给他化妆描眉的时候，才会主动离他那样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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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准备打开房门，他手又放下——等等，还没化妆呢！

    楚南楠起得晚，这时已经近晌午，日头大起来，她走了一会儿鬓角就出了汗，脸蛋也被晒得红红的。

    他照例打坐吐纳一个时辰，站在盆架前洗脸的时候，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睁大眼睛，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他翻了个身，胡乱蹬掉靴子，在床上蜷成一团，被莫名的忧伤笼罩。

    楚南楠目视前方，声音不疾不徐，“出城吧，这里不好玩。”

    他抬眼从镜子后面偷瞟，今天天气很好，窗外的阳光为她的脸庞渡上了一层薄金，她今日也换了一身白裙，长发在脑后挽了个蓬松的髻，盈盈笑意总挂在唇角，如游戏人间的闲散女仙。

    少年恢复力惊人，经过一夜的休息，天亮以后，忧愁已散尽。

    人多的地方，不好频频施展术法，恐被有心之人注意，二人只得徒步。

    ……

    “今天这个眉毛画得很好！”楚南楠扣住他下巴左右转动，后仰观察，又低头在妆奁中翻找，“涂这个，豆沙色的口脂。”

    他听话地抿嘴巴，发出‘叭’的一声。楚南楠小拇指替他擦掉边角，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好看。”

    她手指沾了一点，涂在少年薄削的嘴唇，抬起他的下巴，还教他：“抿一抿。”

    昨夜师尊就是用这块布巾给他擦头发的，她还帮他梳头了，还要为他铸一把世上最好的刀。

    谁说谢风遥没人疼啊？胡说八道！胡思乱想！

    出了客栈，二人手挽手走在街面上，真如亲姐妹一般。

    谢风遥没怎么出来逛过街，正好奇地东看西看，两名佩刀的捕快正拨开人群快步奔来。

    他忍不住舔唇，楚南楠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不准吃！”

    两名身怀异术的女子，不禁惹人多看几眼，但见那曼妙娉婷的身姿，想来也不会是凶手，他们对视一眼，摇摇头转身继续往前。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下山之后，师尊一直没有过问他的去处，只是顺从地跟随。他深夜外出，她也未表现出丝毫的关心。哪怕是训斥。

    因这街道狭窄，又被街边小贩占去一半，拐角里忽然转过来两位妙龄女子，两位捕快收身不及，眼看就要撞到，那两名女子身形却忽地一闪，在原地消失。

    他闭上眼睛，眼角有清泪滑落。最疼爱他的陈伯离开了，这世上再也没有疼爱他的人了。

    她根本不在乎他。

    她的眼睛大大圆圆，眼神专注，长长的睫毛忽闪着，似银蝶振翅，他鼻尖尽是她身上的甜香，他十分欢喜。

    昨晚的事更是印证了这种猜测，她看见男装的自己，就马上躲进帐子里，现在，他穿上了胸罩，师尊就愿意凑过来了。

    许许多多个这样的夜，他也曾这样蜷缩在木板床上。

    他砸吧着嘴：“怎么不是豆沙味儿的？”

    次日一早，天将将破晓，少年便自动睁开了眼睛。

    他举着一面小铜镜左看右看，时不时扇动那浓密低垂的睫毛，没看出今天的妆容跟往日有何不同。谢风遥对自己这张脸早就看腻了，没看出什么花来。

    楚南楠笑着摇头。

    谢风遥心虚，不敢有异，谢家的人也住在城里，他不敢耽搁，这一趟对他很重要。

    “傻小子。”她也弯着眉眼笑起来。

    不，她就是仙。他咧嘴笑：“没有师尊好看。”

    倒是师尊。

    许许多多个这样的夜，他也曾觉得忧伤。

    他将那块布巾卷把卷把，塞进自己的百宝囊里，准备下楼去端早饭。

    他抓起盆架上搭着的长巾胡乱擦了一把脸，忽然愣住，低头看着这块质地并不怎么柔顺的、客栈里通用的布巾，心情又徒然变得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