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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像是忽然找到了情感的宣泄口，把憋了许久的话和想法都倒苦水似的倒出来，一边嫌着自己。

    黎曼青被他凶巴巴的语气震到了，刚才皱起来的五官瞬间就瓦解，怔愣地看向他，眼睛里闪烁着光。

    可她现在被逼得眼眶红红，鼻尖泛酸，眼前已是一片雾气。

    “曼青，”陆屿的声音放柔下来，“这不是矫情。”

    他的眼睛一刻不放松地跟着黎曼青躲闪的眼珠动，拇指轻缓地贴在手腕侧边的伤痕上，没有一道划在致命处。

    陆屿一愣。

    她是父母离异，摊上个不是人的父亲。母亲控制欲强烈，思想观念和她极其不同。

    她不语。

    “人的痛苦也好，幸福也好，不是这么衡量的。面包重要，思想精神情感也重要。处在不同位置的人感受的痛苦不同，并不是因为矫情与否，感受自己的，莫管旁人。”

    有些滑稽好笑，也不乏可爱。

    陆屿失笑，第一次逾矩抚了抚她的头顶。

    他这一句接着一句，就跟催泪弹似的，她强忍着在眼眶打转的眼泪，一眨眼就落下来了，被她快速抹去。

    “你又说谎了，对那样的人，除了怜悯就只剩唾弃了。”她断断续续地说。

    她压抑了太多年的不安感被剖了出来，此刻正是爆发时刻。

    陆屿又蹲低了一些，缓声说：“这一切都是正常的。但也是我希望你以后不必再经历的。”

    “我很矫情。”

    “不丢脸。”

    陆屿的语气严肃了起来，嗓音越沉：“你需要我的怜悯吗？”

    陆屿道：“我会怜悯小猫小狗，或者是那些命运不由自己的人。但你不是，你把自己救回来了不是吗？即使是在悬崖的边缘，也是回来了。”

    “喜欢钻牛角尖。在旁人看来根本不是事的事，我自艾自怜，怨天尤人。我过得已经比很多人都幸福了，但还是矫情地把自己逼到死角。”

    “你很勇敢，我遇见你的时候是你在尝试救自己走出那道困境。我拜托Xylophone画那幅画，只是想给你那一块拉你出泥沼的木板。比起说是怜悯，是敬佩。”

    每一句话都撞击在她心上，感动还是心动的情绪总之是要满溢出来了。

    “没人分得清。”

    陆屿冲过来摁住了她过激的手，手掌心刚好落在那伤痕上方，相触。

    黎曼青从来是个感性爱哭的人，但是哭通常只在独处时，或者和黎思吵架的时候。和外人，从来没有过。

    “你不是在自杀，你是在尝试自救不是吗？”

    她抬起头直视他，鼻嘴的动态像极了发怒的小猫小狗，仿佛下一秒就要龇牙怒吼。

    “你想让自己害怕死亡，从而再也不想它。这没什么不好的。无论是坦然面对的人，还是惧怕它的人，都是一种态度。而最难受的是陷在它的泥沼里，进退两难，胡乱挣扎任由自己往下沉。”

    黎曼青可从没在除黎思以外的人前这般示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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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许久，她抽抽嗒嗒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知，知道了，能不能不说了。好丢脸。”

    “曼青，我说了，不会再撒谎。”

    可她说到底比那些真正苦的人幸福很多，她一直觉得自己矫情又作。

    “那不是怜悯。我分得清怜悯与爱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