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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画画从来不仔细起稿。当别人都在谨慎构图，确定物体位置的时候，他却大胆地往上面随意画圈，无论是铅笔还是炭笔，在他手里统统都是炭条。

    符钟舟转过身，看见气得冒烟的许隺。

    “……萨克斯的型打准了?”符钟舟问。

    “可是我已经画完这么多了，难不成你要我重新画？”

    呵，还不知道谁更喜欢哭鼻子呢。

    符钟舟一挑眉，“就是要锻炼你的细节刻画能力呀，”他凑近了，藏在画板后面，用只有许隺听得到的声音说，“我还记得你昨天的画，远看还凑合，近看……别人拿碳条往上糊都比你画得细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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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许隺进行了一整晚的尝试，此时才刚刚画了一半。

    “老师，一起去吃宵夜嘛。”双马尾妹妹很主动地邀请符钟。

    许隺不服气，“谁说一定要细致才是好的？有的人画画虽然没有细节，但是依然能成为大师级作品。”

    虽然这是个很好的逃跑时机，但是他看了一眼自己没画完的画，突然就不想走了。

    “我觉得挺准的。”许隺晃了晃手里的笔，点了点画面上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三个面，抬手就要用手指把排的线抹匀。

    “老师。”

    许隺在心里白了他一眼，忍着怒火开始画画。

    许隺气得有些上头，恨不得掏出手机给他看小船太太的传世大作。

    “……明天上课前交。”

    符钟舟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手在空中顿了一下，然后不急不慢地插回口袋里。

    符钟舟皱起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他一时没控制力度，手上力道大了点。

    “打型的时候打准点，你现在基本功都不扎实，就想学大师起型了？”

    “卧槽！”许隺被他吓到了，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他抽回手，尴尬地压低声音：“您有什么就说，动手干什么。”

    许隺话里带着“你能怎么样”的挑衅，抬头却听见符钟舟“嗯”了一声。

    整个教室里都是铅笔在粗糙纸面上的摩擦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对话。符钟舟直起身来，懒得再跟他辩论。“快画吧，”他搬了条模特坐的透明躺椅，坐在储物柜之间的过道上，“别画不完来找我哭鼻子。”

    他被骂没有细节可以，但是不能侮辱他喜欢的小船太太！小船的画也是洒脱豪放的风格，依然非常好看，怎么到了这人嘴里就不行了？

    他揉了揉酸涩的手，向符钟舟那边看了一眼。符钟舟被一群学生围着闲聊，大概也没有注意到他。如果他现在从后门离开的话，应该不会被注意到。

    许隺气得不行，狠狠捏着手里刚刚削尖的4B铅笔。

    这个要求虽然苛刻，但是许隺知道，符钟舟说得确实有道理。于是他忍着要和这位助教打一架的冲动，用橡皮把原本画的全部擦掉。他虽然脾气差，但是还是很理智的，不至于蛮不讲理。

    大概是受小船太太的影响，许隺就是喜欢这种松动整体的方式，细看什么都没有，整体一看很漂亮。

    他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叫住在教室里巡逻的符钟舟。

    “我的这张，”他指了指那个细节多得离谱的萨克斯，咬牙切齿地说，“一个晚上，画、不、完。”

    十点，下课铃响起，有的人早就不想画了，哀嚎着撑了个懒腰，慢吞吞背上包离开。

    但是画画的习惯一旦形成肌肉记忆，就很难改变。许隺老老实实地削了只4b铅笔，认真比了物体的长宽高，用正常人画画的步骤开始重画。

    “哦？”符钟舟倒有些惊讶，“你说的没错，但是你不要忘了，我们是在考学。以阅卷老师的标准，就算你学梵高也不一定拿得到高分。”

    “嗯，改掉这个坏毛病，老老实实给我重画。”

    等到符钟舟转了一圈，再回到他的画架前时，许隺已经用14B三笔把亮灰暗面概括了。

    前排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还有人围着符钟舟在聊天。彭鹏见色忘友，跟在莫清华后面溜了出去。

    “怎么了？”

    “女孩子吃宵夜容易长胖哦。”符钟舟拒绝了，“我就不去了，早点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