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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诺和就是他的世界。

    站上了顶峰的秦诺和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孤独，他被鲜花簇拥，被同学和老师环绕，穆勒追出去的时候，他可能……正在经历一场声势浩大的表白。跟他表白的对象是当年的年级第二名，和他考入了同一所大学。他当然拒绝了人家的好意，但顾及当时他们被人群围着，他是事后才婉言拒绝的。

    入了夜的西北，狂风刮在这张淌着泪水的脸上，遍地铺满了悔恨。

    那样的话，他会找到穆勒，然后不管他那时在经历什么，他都会告诉他：“我来了，我不走，你还有我。”

    病床上的动静吵醒歪在椅子里浅寐的穆勒，他着急地凑上去看望秦诺和。

    他的四肢僵麻着，轻微的动作也会感觉胀痛，他还觉得眼干口燥，明明是白天，眼前却有漫天繁星浮来动去。

    而穆勒没有自己的世界。

    秦诺和明明有一肚子的话要跟穆勒讲，而且让他魂牵梦萦的穆勒本尊就坐在他的身边，他却不能出声，因为手指也被冻伤，所以连打字也十分费力。

    因为他的世界里有好多好多东西，爱人、家人、朋友、理想，这些东西井井有条地铺陈在他的生活里。

    但他现在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过高地体温蒸发掉了他嗓子里的水分，光是吞咽，都痛得像是有猫的利爪在他薄弱的喉管上狠挠。

    他不知道！

    他不能放弃，用尽余力，打下了三个字。

    穆勒喜欢了自己多久？他又曾辜负了怎样的诺言？穆勒到底怀抱着多大的希望，最后才能走得这么决绝？

    唔——怎么这么疼。

    记忆织成了一张细细密密的网，他心甘情愿地在里面安睡。此刻这张网突然开始盘结错乱：在他们相遇之后，穆勒消失之前的时间里，在他们一起度过的这些年，穆勒究竟在想什么？

    穆勒跟他说：“不客气。”

    他太自以为是了。他以为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玩乐就算是彼此了解，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逃似得撞开了酒店大门，踉踉跄跄地跌坐在地上，暴露在冷空气里。他从口袋里摸出烟，颤巍巍地点燃，大力吸了几口，头脑清明，眼睛湿润。

    最后的记忆停在救护车顶的灯箱上，白色的灯光打下来，冷静又决绝。

    “冻伤可不是小事，你都给冻休克了，知道自己昏迷几天了么？”

    他头痛欲裂，两眼肿胀，双腿像是被冻住了，根本无法动弹，他瘫在那里，雪势渐大，漫天雪花砸在了他的身上，直到他被结束了夜间观测的两位同事发现并带回了酒店。

    “秦诺和，你醒了？”看到秦诺和正睁着眼睛看他，他自问自答：“醒了，你终于醒了！”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梦中人

    他不知道，穆勒也站在那个被欢笑声和祝福声填满的小广场上，见证了这个场面。

    他想起久别重逢时穆勒曾在医院里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我？”

    约莫过去很长时间，也有可能没有那么长，秦诺和带出来的烟都抽完了，烟头不知道被风卷去了哪里。

    秦诺和差点冻死在那个雪夜。当他终于从长梦里苏醒，穆勒就坐在他的病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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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诺和叫穆勒‘霸王花’，是觉得他有耐力、有韧性、不需要太多养料就能绽放出绚烂的花朵；田小光叫穆勒‘霸王花’，是觉得他不会恃强凌弱，向来所向披靡。

    他为什么不去找穆勒？

    他不甘心，又哆嗦着打下三个字“对不起”。

    穆勒迷惑：“怎么了？”

    秦诺和心脏抽痛，快要不能呼吸，用蹩脚的借口结束了通话。

    他哆哆嗦嗦地在手机上打下“谢谢你”。

    同学们叫他‘霸王花’，是觉得他孤傲，又不好亲近，他不知道，因为穆勒只跟他玩，只跟他笑，只跟他……做自己。

    秦诺和哪在乎自己昏迷了几天，他欠穆勒一个道歉，他恨不得一觉醒来又回到毕业典礼那天，一切重新来过。

    他倏然睁大了眼睛，挣扎着要起身。

    秦诺和想要解释更多，但自己现在的身体条件根本不允许，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头晕，看来脑子也被冻住了。

    穆勒跟他说“顶峰见”，他便默认了穆勒也会站在那个顶峰，他不知道，穆勒虽然没能登上他的那个高度，但他还是想要见证，他想看看站上世界之巅的秦诺和是什么样子的，他是一定会出现在学校礼堂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