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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不幸让我惊讶。”老亲王合拢双手做了个祈祷的姿势。

    “无须同情，我并不想以此博取怜悯。”Nalétar 拨了拨面前的烛芯，将飘动的火苗压低了一些，“殿下，我尊重您的修养，您的道德，您和他们都不一样。或许，您的这番话放在二十年前我会接受。但此时此刻，我不会再为任何人改变我的初衷。我一生都生活在欺骗中，到了这最后，想说一次真话。”

    “可那就是谎言。”Amandil指出，“你根本没有去过Agoripa（阿格里帕）的家，更没有将那份动过手脚的文件带给他，为什么要替他承担所有罪责？现在国王执意让他进入御前议会，用不了多久，就会把领主的身份重新赐予他，我担心——”他抬起头，“只要你愿意说实话，我们就能驱逐他，陛下也无法反对。”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Nalétar双眼盯着烛焰，脸上挂着梦游般漠然的表情。她仍然在听，听Amandil列举诸多的理由。

    “你是唯一知晓真相的……”那声音缥缈如风。

    “您说错了，那是真话，我的真心话。”她不假思索地回答。“我……”烛火在眼中失去了形状，变成迷蒙的一片，惶惑的好像浓雾笼罩的太阳。“我……喜欢他。”这个词沉吟良久之后方才出口，“我爱他。”

    一瞬间，所有的杂音都被这重如千钧的心声湮没。诺大的地牢中，唯有呼吸的声音清晰可辨。烛火的微光在Andúni?（安督内依）亲王的花白额发上抖动，将这段时间的操劳全都镌刻在上面。“孩子，我觉得这不是爱，是你受到了他的诱惑。”他的声音透出疲惫，也透出悲哀。

    “殿下，感谢您的好意。同时我也想请教您，您是从哪个方面认定是他诱惑了我，而不是我内心的决定？”

    Amandil一时语塞。“他被人们传作……”

    “魔王？”Nalétar 轻吟，然后微笑，“我被别人叫做娼妓。”

    “但是那些精灵们的记叙不会有假。那些落在文字上的记述，那些曾经发生过历史。”

    “只要有记述就会有角度和立场。你是精灵们的朋友，当然相信朋友说的话。”

    Nalétar望着亲王的双眼，觉得如此回绝一位友善者的好意实属不该。可是她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说谎，更不会为了可能的正确改变自己的决定。

    “殿下，如果您觉得我……不值得……”

    “你听过Lúthien（露西恩）的故事吗？”Amandil装作没有听见她的回避，“我觉得你离纯洁的爱情太遥远了，所以才分不清何为真爱，何为执迷。你这样做不值得。”

    “事到如今，值不值得都不重要。”红发的女人垂下双眼，收拢环绕膝盖的手臂。“我听说过Lúthien和Beren的故事。您知道我一向不太待见爱情故事，便没有再听。既然此时此刻亲王殿下提到了它，那么我愿意聍听教诲。”

    Amandil松了一口气，他要为一线希望作出努力。“ Lúthien Tinúviel（露西安·缇努维尔）是Doriath（多瑞亚斯）国王Thingol（辛格尔）的女儿，她的美胜过天空的群星，超越世上的繁花……”Andúni?亲王用他歌咏般的语言吟诵着The Lay of Leithian（丽西安之歌）。刹那间，黑暗的地牢里似乎有繁星闪烁其间。飘动的烛光下，Nalétar恍然瞥见 Lúthien月下轻灵的舞姿。

    Amandil唱了很久，久到颀长的蜡烛只剩下拇指般大小的一节。“故事的结尾十分忧伤，他们双双离世，永远不复归来。”

    “这也会是我们的结局吗？”Nalétar自言自语，“人类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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