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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一个好时机,他心中知晓。然而在前路未明之时,短暂地浸入疯狂也无可非议。这一个吻并不温缓,它很快变得炽热,充斥着渴望与沉沦。他们相识多久了?对常人而言是否已经足够漫长?或许正因如此,没有哪一方再表现出丝毫慌乱来,即使在紧密相依时,也不过自然地发出伴着颤音的喟叹。
最多再过一两日,他们就又要上路,往后不见得能再有可以歇脚的城镇,也不见得再有互相依偎、诉说温情的余裕。所以在这并不宁静的夜里,在尚有靠近彼此的机会时,就这样做吧——将心都递交出去。斗篷被扯落,烛火被吹熄,精灵在夜色中凝视着他的眼,嘴唇接近他,身躯沉向他。他又嗅到那股气息,花叶荆棘,雨露草木,他早已熟悉,现在还能回想起更多。林野奔袭间的错乱发狂,踩在清水中的足趾相碰,亲吻在离别与问候时,还有手指交叠与人潮中的相拥。有那么多次机会他们可以再踏前一步,但总是止于某一刻,然后所有情愫细碎漫长地流淌至今,叫一切变得水到渠成。
而他是不可能不予以回报的,至少在此时,在亲昵触抚间交换炙热情意时。“阿拉贡。”精灵细声唤他,“阿拉贡。”他卸去伪装,他重获本名,他要以原本的自我面对余下的命运。他将那具轻盈身躯抱在怀中,强弓交出长弦,利箭擦过尾羽,尖刀不再对他展露锋芒,树木递出柔软枝条、缠绕住他。
“我在这里。”他回应道。你早已找到我,他想。感谢你那时来了,感谢你从未真正抽身而去。感谢你同样将希望寄予我身。你不要回馈,但我会回应,也会铭记。
天亮的时候,莱戈拉斯其实已经清醒着。他半闭着眼,装作是在假寐。他的确睡着了一小会儿,睡得很沉,没有做梦。他醒来时还躺在床铺上,跟温热的人躯挤在同一面被单底下。这其实不必要,他没有这些也能歇息得很好。
但他没有起身,他在思索自己为何没有做梦。没有预示,没有幻境,也没有回忆。是因为前路笼罩着重重黑暗吗?就连精灵的梦境都不能穿透它去窥探些什么。身边的人翻了个身,似乎也醒了。莱戈拉斯动也不动,他的眼睑没有完全阖拢,但呼吸控得很均匀。杜内丹人撑起身来,又侧向他,吻了他的额角、颧骨与发鬓。人类的嘴唇柔软而干燥,只落下亲密流连的象征,不说话。
随后他完全坐起来,在曙光里套回底衣,溜下床去,翻过行囊,又抖了抖外套,带着装满长谷叶的烟斗坐回床头。他在那儿引了火,吐出白色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廓。莱戈拉斯在这时动了,抬起眼皮,歪过脑袋。“还算不错。”莱戈拉斯说,“至少没有真的赶在我清醒过来之前就一个人溜走。”
“我承认我动过这个念头。”杜内丹人苦笑道,“但我猜我很难做到完全不惊动你。”
莱戈拉斯扣住他的手臂将他往下拉,拉到他肩膀歪斜,攀上他的脖子,嗅到他呼吸间烟草的气味。同样被精灵嗅出的还有犹疑与担忧,那些情绪在那双嘴唇沉默地吻过他时短暂地流露出过一瞬,在他睁眼时已经敛去,但还潜伏在某处。昔日的年轻人已经趋向成熟,藏起心事的做法也更高明。他来到此地,他重新成为、且仅是阿拉贡,去窥探埃西铎的后裔必将面对之事,他不愿也不能表露出胆怯来。
莱戈拉斯也没有劝他。他们续住了房间,在客栈里用餐,闲下来便检查随身的武器配备,补充箭支,打磨刀锋。时间安然流逝,直至莱戈拉斯确信那些从海上来的追踪者都已经在一无所获的沮丧中悻悻折返,他们才再度上路。
他们面向阴影山脉出发,距离人类的城镇越来越远。最后一片茵草也从视野中消失,只余下灰黑的山岩。路变得崎岖,马匹变得不安,他们索性将马放走。星辰的光辉从夜间隐去,黎明时分的天际也仅被阴灰所覆。山路间杳无人迹,空气中浮动着尘屑与灰烬,关于危险的警示沉甸甸地压覆在心头。他们在又一个黎明时分离开栖身的平坦山岩,继续向上攀登,远来的游侠站在高处,远眺向东方阴沉的清晨。
深发灰眼,黑披银星,上一纪元最后的人类国王的后裔,在其血脉长久流亡于荒野后回到此地。没有族人相伴,没有军队随行,若非还有一个异族的同行者,就可堪称是一腔孤勇了。他沉默了太久,莱戈拉斯已经从山岩与云雾间收回目光,望向他。阿拉贡在这时弯起嘴角,眼里却毫无笑意,仅有一片肃然。
“我们就快进入魔多的边境了。”他说,“在我们继续深入险境之前,我有一个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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