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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在地上，乌黑的头发披散着，满脸的汗水与血，蓝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图林瞪着眼睛看毕烈格，牢牢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咬得下巴紧紧的，脸色也因此变得苍白异常。

    “我早说过我要去希斯隆。”图林说，“我选择独自启程的地点也许算不上最好。但至少，我不会在这里迷路。我可以顺着泰戈林河向东，再沿着西瑞安河北上……我原本是打算到了河对岸再跟你告别的，不过现在情况有了点变化。”他停了一停，等着毕烈格开口说话，可精灵什么也没说。

    “毕烈格，那个阿门路斯，是真的吗？”他问。

    图林没办法反驳这话，他仰着脸，有点茫然地看着站在他身边的银发精灵。

    “我得去找哈雷尼。”图林说，“但我不会拖累巡逻队。你能允许我一个人去吗？”

    “我从来不是什么多瑞亚斯的王子。”他说，“我的心一直都留在北方。”

    “我不知道。”图林的声音微微颤抖，“我只是不想这么一年一年坐着等待。这样下去又有什么用？毕烈格，那些没去过泪雨之战、没有亲眼见过战场惨烈的多瑞亚斯精灵跟你是不同的，他们只是从传闻中听说我父亲。而我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靠祖辈的名字博取同情的人类小孩。豪言壮语谁不会说？连哈雷尼也会。看起来不是挺可信的吗？其实我跟他一样是个骗子。你当初不过就是被我骗了。我根本成不了父亲那种了不起的人，这我能从明霓国斯很多精灵的眼睛里看出来。”

    “要怎么分辨，你能教我吗？”图林问。

    毕烈格一把抓住了图林胸前的衣服，把他拉到自己眼前。这异乎寻常的举动引起四周卫队精灵的警觉，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拔出剑靠拢过来。

    “如果你非要去，你就去吧。”毕烈格冷冷地回答，“我巡逻队里没有不分事态严重的部下，多瑞亚斯也没有因私废公的王子。”

    “我不在乎。”图林说。

    “现在不行，因为我们必须回河边。计划渡泰戈林河的日期已经晚了一天，多瑞亚斯边境还有人在等我们。”毕烈格说。

    “你准备怎么渡河？还要怎么一个人穿越美丽安环带回去？”精灵扬起了眉毛。

    “是啊，我知道你不在乎。”毕烈格说，“陛下和王后的悲伤在你眼中算不得什么。可是你母亲呢？假如你死在路上，让谁去希斯隆找她？还有你父亲，你不是说他还在等你吗？”

    毕烈格十分确定战场上并没有传来过铃声，但他却不忍心这么回答图林。

    毕烈格愣住了。

    “阿门路斯是传说中隐蔽的山脉。”毕烈格说，“有些人类相信有这么个地方，据说在泰戈林南岸的某处。但我们认为那是矮人造的谣，因为精灵们在这一带巡逻了几百年，从没找到过这个地方。”

    “九年前你在我面前发过誓。”精灵说，“说你要在多瑞亚斯锻炼成为战士，说你要做一番无愧于你父亲的事。可现在你还什么都不是。我问你，你真的打算就这么回希斯隆去？你回去要做什么？”

    “我告诉过你，你走不了那条路。”他说，“这个季节的西瑞安河就像冬眠后苏醒的猛兽，表面平静，却随时一触即发。”

    “这对我很重要。”图林轻声说。他脸上又出现了幼年时那种倔强地神情，不自觉地咬着牙关，微皱着眉头，碧蓝的眼眸毫不放松地盯着毕烈格。

    “我想他们已经走远了。”他说，伸手指着西南面，“朝着那个方向。我可以从草丛中分辨出山羊与人类小孩的足迹，他们应该没有卷入混战。”

    “也许我不会再回去……也许我，也许我就此在这里跟你告别了，库萨里安。”图林说。

    毕烈格默然地蹲下来，与人类少年视线相对，图林忧郁的眼睛里甚至映出他的倒影。精灵显得专注、关切并且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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