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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宠妾,她已经算是很称职了,刚进门就怀了身孕,但又很不称职,因为宠妾该有的娇横架子全然没有,整日深入简出,性格极好,对谁都是温言细语的,怀了孕后话才多了起来,但也多的很有限,对自己的过往一概不提,只说自己家乡一年四季都有雪棠盛开。

    阮雪棠自幼丧母,根本就没体会过母爱,无法得知有母亲到底是好与不好,所以对于这位生母可以说是毫不想念,没任何情绪可言,而他对父亲的恨,也是不带情绪的,因为已然成为一种本能。

    “我娘给取的。”阮雪棠最后模棱两可地答道。

    宋了知第一次听阮雪棠提起母亲,遂问:“令堂如今身体可好?”

    他又饮一口陈茶,很平淡地答道:“被扔进湖里喂鱼了,应该不好。”

    这话听起来阴恻恻的,旁人听了大概会被吓坏,而宋了知早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根本不觉得渗人,只是心疼阮雪棠,觉得他身形单薄,孤身一人地活在这世间,简直惨极,不管不顾地将人抱进怀里,下巴抵在阮雪棠肩上,他向阮雪棠许诺:“你......你还有我。”

    阮雪棠不适应地挣了挣,反抗幅度极小,所以并没有挣开。在熟悉的怀里,阮雪棠昏昏欲睡,觉得宋了知这人真是奇怪,有时害羞得像个大姑娘,有时又没皮没脸得叫人费解。

    对于宋了知的告白,阮雪棠是一点儿都没往心里去,反而因为久不动脑子,下午和裴厉反唇相讥一阵,竟然有些发困,拉着宋了知上床睡了个不算午觉的午觉。宋了知搂住阮雪棠的腰,让对方的头靠在自己胸膛上,阮雪棠在他怀中蹭了蹭,找到个舒服位置,自顾自地睡过去了,睡前还不忘再度感慨,宋了知的胸不仅揉着舒服,睡着也很舒服。

    天还未黑,阳光洒过窗棂,阮雪棠睡颜看起来格外恬静,细长的呼吸扑在他身上,蝶翼般的睫毛轻颤,宋了知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些,将人抱得更紧,也跟着进入了梦乡。

    两人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竟然从傍晚直接睡到了午夜。阮雪棠先醒,看两人四肢交缠着搂在一块,被子早不知被谁踢下床,他一把将宋了知推起来:“去看看那家伙滚了没有。”

    宋了知睡眼惺忪地推开门,院子里哪见裴将军的身影,只剩下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鹅在地上啄菜叶子吃,与它作伴的那只母鸡在阮雪棠流产的次日就被杀来炖汤,现如今大鹅作为家中的“独苗”,越发得意。

    阮雪棠警惕了几日,可裴厉再未出现,宋了知也以为他放弃要带阮雪棠离开的计划,彻底放下心来。

    阮雪棠现在仍需要靠药调养着,宋了知每十天就要往镇上去一趟拿药,因去了太多次,医馆的人都全部熟识了。这日照例去拿药,他看着面前要睡不睡的小童,轻声唤道:“我来拿药。”

    医馆近来换了个新药童,才十一二岁,个子已然抽条,但脑袋还是小孩子的圆脸,像一根竹签上串着个肉丸子,看起来极度不协调,又正是贪睡躲懒的年纪,整日就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见来了人,他头也不抬地指了指柜边油纸包好的药材,醒是醒了,但依旧是两眼放空的状态。

    “您慢走。”见宋了知拿药离开,他十分敷衍的用正值变声期的公鸭嗓送别。

    人一走,他那无神的双眼空着空着又闭上了,圆脑袋止不住的向下点头,忽然有人揪他耳朵,把他即刻疼清醒了,抬眼就瞧见一口大黄牙。这个年纪的小孩已经学会看人下菜,遇到宋了知那样好脾气不计较的就轻慢些,遇到赵老五这种闹事之徒,纵然内心鄙夷,表面仍好声好气地同他周旋:“哟,原来是您来了,要不怎么说老远就听见银子响呢?”

    “这话说得讨人喜欢,”赵老五好色惯了,对着肉丸子般的脑袋也想占点便宜,手不干不净地往药童身上掐,“我要的东西呢?”

    赵老五最近迷上个戏子,因为没钱,只好靠玩花样获取芳心,特意找医馆配了几贴催情的药物。小童一面应着,一面从柜台下拿出个油纸包递给赵老五,那色迷心窍的家伙不愿就此离去,装模作样地拿在手里颠了颠,摆谱道:“不会缺斤少两糊弄人吧?”

    药童被他骚扰得不堪其烦,也急了:“您不信自己打开来瞧,都是拿称一一称好了的,哪敢短您的!”

    小孩子不禁逗,作势就要拆了油纸包,忽然“咦”了一声,顿了半晌,瞌睡算是彻底清醒了,脸色煞白,嘴里喃喃念着:“不好了,不好了。”

    赵老五好奇地在他身旁张望:“青天白日的,怎么不好了?跟你赵五哥说说。”

    “您的药和另一位公子拿混了,要是让师父知道,我定然又要挨板子。”圆脑袋不停晃悠,叫人担心会从那细脖子上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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