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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雪棠无畏地与他对视:“从简凝之对治水前一无所知的情绪来看,他并不知道你的计划。那些下人们以为锦衣玉食就算得好,殊不知是你造出了囚牢,强迫毫无感情的他留在身边。”
阮云昇慢慢坐回书房正中的椅子上,他病未好全,又吸太多沉香,浑身都没力气,又恢复那种濒死的状态,不言不语,独自枯萎,仿佛连呼吸都停了。
阮雪棠最恨阮云昇这种施舍的语气,阖眼压下自己的怒意,他继而说道:“简凝之有一好友,说简凝之赶考时虽然与他同住,但是沐浴睡眠总有防备。他与我...相同,所以进入王府之后,有了身孕。”
他原本等着看他爹又发一次疯,哪知阮云昇虽然眼里满是血丝,但这次疯得很文明,并没有对阮雪棠打骂,只是一直往香炉里添倒香料,直到古沉香堆积成暗黄色的小山堆,溢了满桌的粉末。
阮云昇也不问他是如何知道自己暗自祭奠之事,冷冷开口:“你就这么确定他死于冬季?”
真难想象,他曾为了简凝之,喝了那么多次苦药。
第七十七章
阮雪棠拍开宋了知搭在他脑袋上的两只手,除此之外没别的动作,也许是并不把宋了知的话当真,也许是太当真,所以愣得没了反应。
宋了知拿不准阮王爷心里在想什么,怕阮云昇以为自己是情急下瞎编的,说出了他最初疑心的缘故:“简凝之既然考过科举,他...我的意思是,他若真是......那样,过不了验身那关。”
不知怎么,阮云昇也看向已经被烧成焦黑的月惜台,很单纯地想知道这个被他舍弃的孩子究竟成长到何种程度:“接着说,若是说对了,或许会考虑放过你。”
听到毫无感情这几个字时,阮云昇才敛了笑:“看来以往是本王小瞧你了。”
一直安静护着阮雪棠的宋了知忽然开了口:“阮公子说错是因为怀孕的人根本不是简凝之,而是王爷你,对吗?”
“在外人看来,简凝之早在长胥九年便死于洪灾。”阮雪棠偶尔要咳嗽一阵,宋了知一直在帮他顺气,并没有开口。“但实际上是你让孙常业带他去治理水患,制造他假死的迹象,将简凝之带回王府。你甚至让他扮成女子,告诉外人他是你的妾室,并且找人烧毁了吏部关于简凝之的所有卷宗,让世间查无此人。”
过了许久,阮云昇终于缓缓转身,看向炭火里的月惜台,药草被烧得漆黑,光看就能感觉苦涩异常。
他又去瞧阮雪棠脸色,害怕自己这话会伤阮公子自尊,一句话说得是千回万转,磕磕绊绊。不过光凭验身这一个理由也很没说服力,阮雪棠同样也是双性人,不也上过战场,当了大官?
阮云昇没有打断,脸上亦维持着微笑,在宋了知眼中,这个笑是极端的不怀好意。
宋了知原本不想说,至少不愿当着阮雪棠的面说,怕惹他难过,但事已至此,不说恐怕没活路。他两只手先把阮雪棠耳朵给捂住,掌心紧贴对方因发烧而滚烫的肌肤,随后才开的口,不过此举傻于掩耳盗铃,阮雪棠虽被捂着耳朵,但该听的全都没落下。
阮云昇准备推门叫人的动作停下了,没有回头。
阮雪棠见阮云昇脸色有异,心知自己十有八九是戳中阮云昇肺管子了,得意又恶毒的说道:“我不确定。毕竟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简凝之肯定每天都度日如年,时时刻刻盼着寻死。”
阮云昇用蜡烛直接点了上去,烟雾熏得满屋朦胧,而他在这云雾缭绕中获得满足,这才冷静了一些:“呵,原以为你有点长进,没想到不过如此。来人——”
宋了知语气温和,但又格外坚定在阮云昇身后说道:“你让简凝之在王府假装怀孕,而自己却以染病为由躲去温泉山庄养胎,直到长胥十一年阮公子诞生才回到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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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简凝之的死因,我猜他是自杀。”阮雪棠想了那么多日,其实也不是很确定,“下人口中的难产而死显然只是你敷衍旁人的说辞,而你告诉我的沉湖而亡,若简凝之只是个普通女人,那我姑且还能理解,可他本身与我相同,就算急于子嗣,你何至于将人溺死?况且我出生之时分明是夏日,你却与冬季祭他,时隔半年,你既不杀他,那定是他自我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