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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整个身体也好似没有重量似的。

    “谢秋，我话已经说得够多了。如今我是天道宗宗主，我宣布，你不再是天道宗的弟子——”

    瘦削的下巴尖得过分。

    降世四百余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入人间生活。

    ***

    他转身离去。

    令白衡意外的是，现在的谢秋看上去像极了普通人，他成了一位隐居的仙修，就住在幽都山后不远的竹林中。

    谢秋却好似沉入了别的思绪，他转身立刻揪住莫尽染的衣袖，莫尽染眼神一亮，回过头颇有些期待地看向谢秋。

    他不似天上的命君，有推演命数的本事。谢秋一旦消失在茫茫人海，且只是个凡人，他根本找不到他在哪里。

    竹林深处有一片小湖泊。几块巨石坠在湖边，踩着石头过去，便是他架起的竹屋。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是我那傻师弟一样，怎么都不明白呢。”

    谢秋养了一只成形未久的三尾猫。

    “……确定。”

    十五岁的谢秋身形已有六尺半，还是好穿一袭素衣。双目被缚，飘带与青丝同长，缀在身后，风一吹便飘摇飞动。

    五年倏忽已过，人间变化万千。

    "不……"

    “若你有改变主意的一天，再回来见我吧。”

    寒暑不忌，早过辟谷的他本也不需要做这些，都是打发时间而已。

    他眼底的光芒熄灭，将袖子从那孩子手中抽出：“你不破镜，我是不会去的。我虽已至渡劫期，可若无你襄助去了也是找死——不是所有人都像谢璇那样，急着去送死。”

    也许他就该呆在那虚空里，呆够十一日，便能再次见到师尊。墨栩说得对，那才是最好的方式。

    就这样，他又在人世间，晃荡了整整三年。

    终于在谢秋生日半个月前，白衡找到了他。

    可惜，他放不下。

    白衡看着满山霜染红叶，如晚霞明媚夺目，便知道，下个月谢秋又要过生辰了。

    他的世界只有一人一猫，空荡荡的，好像什么也没剩下，什么也不需要。

    “求求你……救救那些村落里的人吧……”

    白衡在虚空中陷入了沉寂的思索，他想要不要直接呆够十一天，那样谢秋十八岁得道飞升就可以直接看到师尊。

    莫尽染语气里带着几分诱哄。

    他想，他和师尊大抵还是没有缘分的。

    这幽静的住处，倒是和他的性子颇为相合。

    又是深秋季节。

    他将满十五。

    白衡再次入了凡尘，却发现仙门百家都没有谢秋的身影。如若不是墨栩明确地说，谢秋并未被杀死，他险些就以为他再次转世投胎了。

    若是有缘，早就该遇见。

    这三年里，他找寻着谢秋，也品尝这人间的烟火气。

    “你看，只要杀了这只邪物，就能攒到更多的功德，纵使天道判它罪不至死。可你足够的法力和功德傍身，即使降下个一二重天劫也很快就能恢复……最重要的是，你强大了，才能去保护更多的人。”

    "镇压为上，诛杀……为下。我不能无端屠杀一只邪灵。"

    沉寂了整整五天，他还是决定出来。

    谢秋终归摇头。

    白衡观察他，每隔十天都会砍竹子做些小玩意待到镇上去卖，换了些钱财置换衣物。

    “你这次确定，绝对不再干扰云栖仙尊凡尘渡劫？”

    所有的苦，他就想与之同担。

    白衡发觉，竹屋不远处便是四座土包坟墓。谢秋每日清晨都要去那里拜上一拜。看到石碑上刻的兰卿二字，他才明白，原来八年前，他的三师兄也死了。